脚步声渐近,宛初蹙眉。她没想到的是这么晚江洛川会来此处,她又重新坐下,云苍折抿唇一笑看着她。
“江洛川。”宛初压低声音。她之前想着要躲着江洛川,可如今转念一想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前世里是不懂事才会爱上他,但今世不同她恨他,她心里暗暗的打着自己的算盘。
江洛川诧异宁昭的女儿怎会深夜在此,今晚席间听宁昭提起说其女身子不适不便前来用餐,而此刻她正好好的在他面前给他请安。
“王爷,即来赏月民女不便打扰,就此告退。”
宛初俯身告退,江洛川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宛初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她寻思着江洛川此刻不语是不是怒了,前世里她仗着爹娘宠后又得江洛川宠爱,所以脾气一直不好,从不会顾及他人的想法,若事情不顺她心意便会发脾气。
他越宠她,她的脾气就越差,心气比天高,那个宋灵玉一开始并不入她的眼,但宋灵玉对她示好后,她便又觉得她人其实不错,可就是那个女人她眼的宋灵玉将她的梦撕碎了。
宛初想自己那一世光有脾气了,没有一点头脑,只要别人对她好一点就拿她当好人,却连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重来一世她跟自己说不可那样,这世间最可怕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云苍折拧着青花瓷铀的茶杯冷眼看着,那个女人对江洛川的恨藏的好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一个深居住闺房的丫头对一个王爷有恨,恨从何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不会没有理由。
“阿初!王爷他不说话便是默许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歇息了。
云苍折放下茶杯起身示意宛初随他一同离开。
江洛川坐在窗台边,看着长廊上的渐渐远去的身影眉头深皱。
那个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尊卑之感,从到至尾又未正眼看他,如此放肆的人让他有些恼了,梅花山庄何时有了这么号人物?
“王爷!要属下将他解决了吗?”一直暗中保护的无枫轻声道。“不用!他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却依然用那样的态度对本王,此人定不简单去查一下。”
“是!属下明白,另外定京飞鸽传书来报,锐王昨日回京了。”
“父皇此刻昭他回京无非是想将太子之位传给他,明日起程回京。”
“那梅花山庄这边该如何?”
“慢慢来这边的事急不得。”
⋯;⋯;
这一夜,宛初是无眠的,窗外起风了,吹院子里的树木呼呼作响。月光又很亮,透过纱缦照进屋内。
碳火盆里梅香临去睡觉前加木炭,木炭烧得正好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洗铁丝罩着碳火盆外将要飞起的小火花给拦住。
宛初想起前世里的种种,她该做些什么去阻止悲剧的发生呢?劝诫父亲对江洛川有防范,可她连江洛川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临死前几日里宋灵玉告诉她父亲也是江洛川害死的。
如今想来父亲死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不像是巧合。她一时间迷茫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天将亮的时候,宛初才睡着。可没眯一会儿梅兰便来叫她说是辰王殿下要离开山庄了,庄主让她们去送行。
她懵了一瞬后,才想起前世里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待梳洗打扮后,宛初赶到前花厅外
,一家人都在那里连她八九岁的弟弟也穿着厚厚的袄子在外头。
“阿初!就等你了。你这孩子又睡过头了。”
“爹爹说的是,是阿初贪睡了。”宛初又给江洛川陪了个不是。江洛川浅笑带出浅浅的酒窝。
“免了免了,昨夜天寒想必阿初怕冷未睡好待天将亮暖和起来才入睡。”
他她叫她阿初让宁庄主一愣,辰王殿下唤他的女儿闺名方才又替其解围,这是何道理?
宁庄主心中有些忐忑,梅花山庄并不是什么江湖中大山庄,自祖先创立山庄以来与外界的来往并不多更别说什么朝廷,梅花山庄不过是当年为安定的生活才隐居此梅花山。
可近来这个辰王殿下接二连三到山庄中说是赏梅,他怎会信呢?若说了为了其他的事情,辰王自始至终只字未提。忽得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跟那个秘密有关?
这样的想法一出宁庄主冒了一身冷汗,他侧目看了一眼宛初。见她的神情并无什么异常。
“宁庄主,快新年了本王也不便在此叨扰。等春天再来山庄,你这庄子可比京城还要好。”
“王爷!见笑,穷乡僻壤之地怎敢跟京城相比,若王爷不嫌弃宁某随时恭候王爷大驾。”
“哈哈哈!那就这么定了,下回来京城本王作东宴请宁庄主全家。”
宛初一直微微的低着头,听着父亲同江洛川之间的对话,若是搁在前世里她该多高兴江洛川会宴请他们去京城,可如今她觉得这些都是陷阱,是江洛川布好的局。
江洛川走后,宛初被父亲叫到了书房。宁昭看着女儿端正的坐在自己跟前,静静的等他发话。
“阿初你也到了快出嫁的年纪了,可为父要告诉你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皇宫不像世人所想的那样美好。”
宁昭说完拿开杯盖喝了口茶,或许是茶太浓太苦,他深深的皱着眉。他最担心的就是女儿喜欢上辰王,梅兰说那日宛初从屋顶摔下来就因为看到了辰王。
“爹!您说的女儿明白。女儿怎会动那个念头呢?”
“那样最好了,祖先带着族人隐居至此,无非是想远离纷争过安稳的日子罢了。”
“爹!梅花山庄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不然怎么会大家盯上。”
宁昭大惊,宛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来除了老一辈的人就只有他跟夫人知道这件事,宛初她猜到了什么?
“哪有什么秘密,你也不要多想,既然你对辰王无意那么为父就放心了。你的婚事为父自有安排。”
“啊?”
宛初错愕,一时间傻了眼,安排?难道是那个与她指腹为婚的楚墨白?可现如今待在庄子里的楚墨白并非真的楚墨白,真的楚墨白还不知道长啥样?是生还是死?
“墨白那孩子你应该见过,无论相貌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
宁昭捋着胡子,眼角的皱纹在说到楚墨白后一下舒展开来,可见对这个楚墨白的喜欢。
宛初紧抿着唇,微蹙着眉头,她这一世的命运会是怎样,前世里她按着自己的性子来非要嫁给江洛川可最终的命运是家破人亡。
她想这一世她不要爱上任何人,她既然分不清男人的真假假意那么就选择谁也不信。
“阿初!你怎么了?这眉头皱的⋯;⋯;呵呵!”
“爹!女儿不想嫁人,女儿舍不得你跟娘亲。”
宛初散起娇来,拉着宁昭宽大的衣袖来回摇晃。
宁昭抚摸着宛初的头发笑的牵动了胡须嘴里说着长大了终是要嫁人的,书房外常青树下她那八岁的弟弟拉着他的丫鬟堆了一个不算好看的雪人,她娘亲从长廊那边往书房这边走看见思源一脸心疼的让他赶紧回屋怕他冻着了。
一切简单宁静美好,她怎忍心这些被破坏。
雪后初晴,梅花山上的温度较低,积雪还未融化。书房不远假山上的八角亭内,云苍折在亭内温着茶,侧目看着院内欢腾的场景。
他忽的紧皱了一瞬,那些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他整个童年,那场大火那杯毒酒葬送了他的一切。
“门主!绿妖飞鸽传书来报,那人时日不多。问您下一步怎么办?”
“你让她那边先不要动,等我回去在从长计议。”
“遵命!”
暗卫得令后消失在八角亭中,而云苍折的目光依旧在那个小的远落里很久都未离开。
宛初出了书房的门,觉得外面的阳光温暖却又刺眼,她的目光无意触碰到另一道目光。
她不明白这个云苍折到底有怎么的想法,听闻已来山庄半月之久。眼下就要新年了怎么着他也该回去才对。
“小姐!那个楚公子将来是不是要成为姑爷呀?”
“别乱说听到没!不然我可是要拔了你的舌头。”
梅兰慌忙捂住嘴巴,眨巴着一双不大的眼睛。一脸委屈的最后见宛初抿嘴笑了才说:“山庄的人都知道,小姐想拔舌头也忙不及呀!”
“这话是谁传出去的?”
“楚公子呀!他说他来求一桩事儿,庄里的老人都知道你与楚公子是指腹为婚的。那楚公子此来必是求亲。”
宛初一时无语,这个云苍折又不是真的楚墨白他这是来求的那一门子亲啊?
这个云苍折他脑袋被门挤了吗?若她应允了难道她还真跟他成亲啊?他这个人的名声在前世里她早就有过耳闻,血腥残暴好美色跟他那个老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虎!云。。。。。。不是!那个楚墨白呢?”
宛初左思右想还是得跟云苍折说清楚让他别动那个心思,于是匆匆用过午膳就往云苍折住的花海阁赶,不想一来就吃了个闭门羹。
“楚公子!去后山打猎了。二小姐!楚公子说了若是您来找她可以去后山,若是嫌路不好走,就去观月楼等他。”
“什么路不好走,我打小在梅花山长大,闭着眼睛我都能到后山,二虎给我备马。”
“小姐!积雪还未融化路不走,您还是等楚公子回来吧!”
“赶紧的备马,二虎别那么多废话。”
二虎无奈的应声,他们家小姐就这性子一激就上当。不过这楚公子安得什么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