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过今晚吗?
君惊默怀疑地看着王无生,当找到一株灵草时,一旁的王无生眼睛都亮了,君惊默一抓起来就往嘴巴里面塞。
“唉!臭小子你干什么啊!浪费东西!”王无生看见君惊默狼吞虎咽地吞了灵草,瞬间跳起脚来,跑过来抽了君惊默一脑袋瓜子。
“好好的灵草!你给吃了!”王无生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看着君惊默嚼草的样子,恨不得掰开他的嘴巴,把草抢出来。
可是他的嘴巴里有虫卵咋办?沾到自己身上就不太妙了。
“给普通人吃真的是浪费啊!”王无生摇晃着脑袋,有些愤怒地瞪着君惊默。“接受不了药力,也会爆体而亡!到时候尸骨无存!”
君惊默倒是满不在乎道,“爆体到时候把体内的虫卵炸出来,给你分享点!”
如果真有这种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母亲,看来今天得在外面过了。
王无生气呼呼地朝前方走去,君惊默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好久都没有说话。
当太阳的光斑驳了灰黄色的泥土,君惊默深色凝重,第一次正经地叫王无生:“王先生,待会能不能对我母亲说,我今天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在外面做工一天,第二天就回去。”
也许第二天回不去.。唉,无能的穷人,现在,也该是这样的结局吧。
王无生回头看了一眼君惊默,神色缓和了很多,因为君惊默的眼睛红了,他的眼里没有眼泪,没有太多的不舍。只是一种纯粹的悲哀和不甘。
“你母亲住在哪里?”
“滕镇小巷,那里有一座被火烧过的破烂小院,母亲就在那里。”君惊默挑起嘴角,没有感觉的笑。
“好的,小子!老朽答应你!”王无生转身拍了拍君惊默的肩膀,“不要太感谢老朽!”
感谢?他身上有虫卵就是他害得好不好.。。君惊默果断给了王无生一个白眼,接下来,一老一小就像没有聊过虫卵的事情一样,在山中采药。
中午很快就到了,王无生一如既往地没良心地拿了点药走。
君惊默一个人坐在山中的光桦树下,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光桦树晶莹的枝条静静地垂落,在风中轻轻摇曳。
咕噜咕噜.。君惊默的眉头微蹙,掀开自己的旧体恤,肚子的肌肤有一团一团的小包鼓起。
那是虫卵在涌动。
渐暮色四合,山中响起狼叫,光桦树的枝条在夜晚发出晶莹的白光。像黑暗中苍白的长条烛火,照亮君惊默发呆的面容。
在那一声一声不清晰的呜鸣中,君惊默感觉自己的血液里有什么颗粒物在沙沙涌动,心脏紧皱地疼痛伴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涌动与疼痛越来越清晰,君惊默的耳朵像被蒙上一层膜一样,听不清外面的声音。
“啊……呼”他痛苦地呻吟,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光线越来越暗淡,在最后一根光桦树的枝条摇曳下直至湮灭。
咔……有什么细小的生物在体内破卵而出,他可以在疼痛中清晰地感受到那生物在蠕动,用锋利的细牙,切割着他的血肉。
君惊默的身体在树下轻轻抽搐,右臂的白丝渐渐拖落,露出他结了血痂的肉,还有其间森白的骨头。
像用小刀一点点切下血肉,像用锯片一点点刮下骨头,这样的痛苦漫长,他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中。
也许是死前神经的最后幻想,他感觉自己正被魔鬼凌迟着,那魔鬼浑身黑色,青白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然后一束微弱的阳光灿烂从黑**鬼的偌大身体穿过,照在他脸上,耀眼得君惊默无法直视。
他偷偷的睨着,从无限黑暗中走出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她浑身发着光,但君惊默始终无法看清她的脸。
她朝着君惊默伸出洁白的玉手,君惊默伸出自己小小的手,去够到她。
然而却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一切全都扭曲了,天使魔鬼都不在了,君惊默身处在一条潮湿阴冷的小巷中。
“打死她!妈的这个臭女人!”凶神恶煞的人们包围着一个女人。
那个穿着米白色衣服的女人跪坐在地上,她身后一个男人揪起她凌乱的长发,她被迫抬起苍白的脸,一个胖女人双手叉腰站在她的面前。
“呸!”胖女人朝着她吐了一口唾沫,“叫你偷我家钱!”
君惊默的眼睛猛然睁大,被吐口水的女人赫然是他的母亲,那是他两岁时发生的事情。
母亲在胖女人家里当保姆,那天。他分明看见了是胖女人她的儿子偷偷拿走了胖女人藏在衣柜里的钱。
这时的景象,胖女人抬起她的手朝着跪着的狼狈女人狠狠地甩去!
“啪!”
“住手!”观望的君惊默一下子着急地大吼,眼睛里满满是对母亲的心疼。
“哇——麻麻——”从人群中挤出来个小孩,冲到了狼狈女人的身旁,紧紧地抱住了她。
“不要打我麻麻——”小孩的哭喊响彻了小巷的夜空。
这时的君惊默的身体遏制不住地颤抖,那是那时的他。
胖女人不耐烦地将小男孩拽到一边,小男孩被她甩出,由于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一屁股栽到了地上。
胖女人再次扬起手给着面前被揪住头发的女人一巴掌又一巴掌。
“啪!”
“啪!”
“啪!”
君惊默的双眼通红,他冲上前去,发现自己穿过了所有人的身体。
“啪!”
一下又一下,母亲的脸已经红肿不堪。
“哇——”地上的小男孩爬起来抱住了胖女人的腿,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当老娘真好心是不是?”胖女人用力掰开小男孩,对着他的肚子踹了一脚。
砰!男孩被踹出几米远,他蜷缩起身体呜咽着,泪流满面地望着胖女人的方向。
“呜……”君惊默双膝跪下痛苦地捂着头,母亲……
星星的灯笼照亮了黑夜,映着她的狼狈,施暴者的凶残,围观者们脸上或是淡漠,或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住手吧……住手吧……母亲她是无辜的……”君惊默细声哀求道。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神你要如此对待我们!
我和母亲有何等罪过?
……住手…住手…够了,够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胃中翻腾,有什么东西要从胃里涌出来,但他正处于回忆中,太过震撼而忘了自己的疼痛。
大火燃烧,将母亲跪着的身躯掩盖,长大一点的小男孩在外面哭喊,小小的手朝着橘色的火焰抓去,他身旁瘦弱女人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我的家……哇——”
孩子们开心地放着鞭炮,做着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两个小孩做游戏。”
“我的家,还给我——呜…”
“哈哈哈…快来玩烟花!”
“妈妈……房子,我们的房子…”
“快来抓住我!有糖果哦!”
君惊默摇着头,眼睛里已是痛苦。
母亲的每一次受伤,他的每一次被欺负,历历在目。
在那些花杂如玻璃碎片的回忆中,一只光洁的手从空伸出,张开双翼的天使踏风而来,她朝着君惊默,伸出手。
君惊默睁开发红地双眼,痴迷地看着伸出手的天使,他呆呆地伸出自己的小手。
近了,接近。他的手却暮地顿住,扬开狠狠地打开了天使的手!
啪!一声脆响,天使的身影消散,回忆模糊,黑色斑驳。
我们,不两立。
君惊默张开双手,压下刚才释放的太过激动的情绪,向着无边的黑暗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