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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变化技能

这是一段从未有过的金色梦境,婴儿初啼,咿呀学语,被美丽又温柔的母亲抱在怀里。——原来年轻时的母亲那么美,皎若白雪的鹅蛋脸,水波盈盈的明眸,蕙质兰心的微笑,带着初为人母的娇羞与骄傲,喃喃地叫着,初晴,我的宝贝初晴,眼泪一粒粒掉下来。

谁说我这先天性心脏病不能生小孩呢,我靠自己生下了可爱的宝贝初晴啊!你要好好的噢,顺顺利利地长大,长命百岁……她被紧紧紧紧地抱在怀中,幸福的眼泪洇湿了碎花襁褓。

这是属于谁的记忆呢?是衣美的吧!原来她曾拥有这样幸福的时光,原来她那深深的忧愁源自于她曾经是这样地幸福……

长大后的衣美像变了一个人,十分漂亮,身上洒满光辉。她潇洒地在高尔夫球场打着球,对旁边的伙伴说,我爸总是在外面出海,我都忘记了他的样子。

玩乐时,学习时,她随时会说爸爸妈妈的事,她骄傲于有这样的双亲。一个很美丽,一个很有能力。

旁边的伙伴心事重重,想提醒她:你的妈妈、爸爸都已经去世了。她跟着衣美学习使用手机、电脑时,也时时刻刻想提醒衣美这个事实,却说不出口。

初晴极力想看清这个伙伴的样子,因为她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被流海遮住的额头,粗长的眉毛……怎么?这个人,也是衣美!

她吓得颤抖了一下,醒了过来。一种失去所有保护的寒冷、虚无和柔弱感立即袭来,她看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冰穴里,四周阒寂,空无一人。

你醒了!清朗的男声从洞口处传来。那里分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白衣长袍,黑发垂至腰间,长长的白色发带迎风飘扬。这背影美得令人神往。衣服就在你旁边的背包里,快穿上吧!

旁边有一个红色的背包,复杂的样式,又大又鼓。初晴打开,找出一整套衣物,包括内衣、内裤、长衣、长裤、一件大地色的连帽羽绒服。她想伸伸舌头,感觉舌头僵硬且短,便只是怔怔看了这些衣物好久,笨拙地穿上了。

恭喜你,你很好!那男子转过身来,欣赏地看着她。她也呆呆地看着那男子:俊朗的面目,高挺的鼻子,曲线优美的嘴唇,氤氲在他双眼中的迷雾,如梦幻般完美,又好像是她小时候见过的,很久很久以前的小时候,在白沙滩上有大螃蟹的小时候……

不认识我了?我是长天,这里的洞主,你跋山涉水要见的人。

不可能……长天明明是一根藤……她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沙哑的音,不自觉地咳嗽了一下,从她体内发出的这些声音让她陷入了迷惑,她这才微微感知到发生了什么。低头检视双手,右手虎口上有一个明显的胎记,顿觉头晕目眩。那胎记和衣美手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哈哈哈,那根藤也是我!这清朗的笑声已经非常熟悉了,就是长天的笑声。你若为兽,我便是兽;你若为人,我便是人。我,即是你。

初晴睁大了双眼,似是在问:我们完全不同,你怎会是我?

也许我只是你心中的一个幻觉吧!是真是假无关宏旨,我存在便好,你知道我存在便好。你也可以将我当做心中的一座靠山,随时。恭喜你变化为人。

初晴抬起胳膊,试着张开紧握的手,细长的手指朝他的脸颊探去,触到时倏然缩回了。周遭的一切皆不真切,包括她自己,触到真实的皮肉时,再美好也有些可怕,震撼的感觉在她心里一波一波激荡,她觉得口渴。

外面下起大雪,绵绵密密,鹅毛一般飘落,她想冲那雪花伸出舌头……

长天洞主又读出了她的心思,手微微一扬,一个覆着红色五角星图案的军用水壶出现在他手中。有人刚刚灌满这一壶,水是刚烧好晾温的新水,喝吧!

温热的水经过喉咙流进身体,像萧杀的西风古道涌出一道温暖的溪流,轻轻地安慰了她。

我变成了人,变成了衣美,是吧?她一口气喝完整壶水,喃喃地问。

噢,你果然慢,这一点一定来自那个女孩。你变成了初晴,你还要向衣美心目中的初晴继续变化。

我是不是吃掉了她?这喃喃的声音充满着无限的哀怜。

是救赎,非常自然的救赎。你们双双跌落这万丈冰崖,你在跌落中救了她,她在冥冥中成为了你,一切都很完满。你不必追究过程,纠结死生,前因后果往往自有安排。你看,那背包里面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你的身份,那女孩比你更安于接受这结果,她什么都安排好了。

初晴奔过去找到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的文件夹,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身份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初晴。

一定是办身份证明时,她改了名字,对于一个孤小的女孩,要有很强烈的意愿才能做到这一点。这女孩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魄力和执拗,所以你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好的人。长天说。

他的声音仿佛变得遥远了,泪水溢出了初晴的眼框,心底爬满了酸******件夹里还有一个便签,是衣美给她的留言:

初晴,好高兴我终于变成了你,我的一切都属于了你,这是我做梦都想实现的事。去Q市开心地开始新生活吧!——想变成你的衣美。

初晴哭出了声音,她想呐喊大叫,一个女孩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来得及谈心,甚至没来得及告别。

安然接受这结果吧,在人群之中,好好活着,直到时间将你的精华耗尽,完成为人的一生。长天将初晴扶起,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的手轻柔温暖,心里皱缩的痛惜感慢慢洇开,淡去。长天说:悲伤是恶魔之一,躲进它的怀中你会失去更多。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教你发现你所拥有的三项技能,这技能是命运安排给你让你确定自己并非被遗弃的,而是被这大地神明珍惜的生命。

将心中念力集中于双眼,便会移动所有场景下可以移动的事物,将之瞬间构筑成屋。这一点,保障你流离失所时,有所居。

将心中念力集中于舌,你会喷出三昧真火,可将猪鹅鱼狗瞬间烤熟。这一点,保障你穷途末路时,有所食。

长天肃颜警示:火是温暖之物,也是无情之物,能救亦能杀。它所能烧烤的,绝不仅仅是食物,还能烧毁房屋田地,也能将人瞬间灭之于无形。若你怒火攻心,失去理智时,要谨防这一点。

这两项技能深潜于初晴的生命之中。她用两日练习,刚开始只能将冰洞内的树须和冰石纠结在一起,慢慢地可以搭建成巢,成结构单一的平顶屋,成风格各异的塔楼,在她将树须和冰石完美地构建成一进进道殿,往洞穴深处无限伸展时,长风叫停了她。拾步而进,一座座殿落查看,鬼斧神工,每一个细节都充满诚意。

这是你送给我的?他会心地问。

你满意么?初晴羞涩地答。在长天面前,她是羞涩的,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也许这感觉对不起衣美,可在长天面前,她是自惭形秽的,这感觉非常清楚。

瞧,你就是这样善良而心思细密的人类,你早晚会发现你有多么受人欢迎的。

关于火的技能,令初晴内心生惧。她控制着吐出来的火,融化一块块形状各异的坚冰,有的慢慢溶化,有的瞬间成水。她攀上冰峰更高处查验自己的能量,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真火便将冰峰洞穿,形成一个长达数公里的隧洞。

风从遥远的对面穿行袭来,初晴忧郁地看着这个隧洞。

能控制火就能控制很多事物,被火控制你会失去本心,走火入魔。无论何时,你都要相信自己控制得了。

我会杀人么?

不会。这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不知不觉神秘地消失了,但你不会杀人的,哪怕是无故。

可我不确定,我感觉得到身体里面的黑暗。

控制,相信,爱生命。这是长天留给她的箴言。

第三天,初晴学会了第三项技能。

清晨起来,她听到一声惨叫,仿佛是长天的声音。睁眼看时,一只巨大的红蜘蛛爬进冰洞,凶狠邪恶汹汹奔来,初晴大叫,随口喷出一口大火,那红蜘蛛被火灼烧,吱吱退后掉下冰崖,长天洞主随后飘了上来。

惊魂未定的初晴欣喜地要奔过去,却发现没有手臂双腿,她又幻化为蛇形。

惊惧,愤怒,怨怼,兴奋时,你就会躲进你最熟悉的身体里,化为蛇形。将周身念力集中于心,你会变化过来。

初晴安静照做,果然慢慢还原为人。

收藏好你的本性,你已经完整地认识了自己,现在该回去了。长天一手将初晴揽过,一手握住长长的树须,将她缓缓送下迦藏峰。

别忘了我在你心中,难过时,回想你最快乐的时光,我就会出现在你心里,是你如影随形的朋友。但不要依恋我。我这里只有冰冷和无尽的孤独。

长天道声珍重,化为长藤,朝云雾缭绕的高处飞隐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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