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北部洞湖县
连绵的高山,白雪皑皑,日光撒过针叶林,一条湍急的河水呼啸着流向远方。
这才10月,但已经严寒彻骨,漫天白雪了
一个身穿华贵夏服的雍容男子正站在一座神社的断壁残垣前,这遗迹已经被白雪覆盖,重新和天地融为一体。他捡起一片碎瓦,若有所思。
他的背后,跟着一个英武的青年,一道刀疤几乎划过他的整个面庞。
“道主,已经确定了,这正是风先生的住处。”刀疤脸对华贵男子说道。
“恩,百感交集啊。”华贵男子从地下抓了一把雪,轻轻的将其捏化:
“说起来,风先生也算得上是我半个老师呢,他如果当时没退出‘炎黄’,现在怕已经是整个炎黄组织的首领了。”
“可是风先生虽死,‘河洛道’的‘印符’去哪儿了呢?”刀疤脸发问。
“是啊……哪儿去了呢”那华贵男子看着天空,雪还在下,他的发丝上已经沾满了雪。
……
当企晨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满脑子就想吐,但他干呕了几声也没什么能吐出来。
渐渐恢复了一点知觉后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是在一间豪华的包间里,透过一个小小的圆窗看去,外面是一片汪洋,时不时有两只海鸟飞过。
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醒了,我们现在正在东夏国海上。”
企晨循着声音望去,发现一旁坐着的竟然是胖子秦阁。
“秦兄,真是给你添麻烦了。”他好像回忆起一点昏迷之前的事,好像是见到秦阁来着……
“你先歇着,我叫你那俩朋友来。”秦阁笑了笑,走出房间。
他看了看手表,帮企晨打开电视,然后走出房门。
企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现在还是难受的要死,稍稍一想他就明白了,这又是使用灵能力之后的后遗症,自己用灵能力和那个刘光磊打了一架好像,然后就啥都不知道了,其实企晨的记忆还是出了偏差,他把自己用灵能力之前的片段也错误的接在了使用灵能力后,因为实际上他根本没和刘光磊打一架,而是直接一拳把他秒杀了。
他只觉得世界一下都清明了,阳光洒在身上,感觉暖暖的,很舒服,他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觉,不过过会儿凄月他们该来了,自己实在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还是撑会儿吧。不过他倒是略微想了下秦阁,只觉得自己和他虽然互有好感但也并无深交,他这么费心照顾自己想来也是挺感动的。
电视中已经开始播放夏国的电视节目了,说明这里已经离夏国很近了,没想到自己又回来了。
灵能量的传输信号并不很强,必须有线路辅助,而目前尚未有很好的技术在海中铺设线路。所以信号源都在岸上,那么这里离海岸应该不超过100千米了。
…………
“近日‘东夏国海干散货指数’继续持续上涨,已经突破4500点,‘秣陵财阀’首席经济学家莫林表示‘秣陵投资银行’继续看多。”
“从大业(当今夏国皇帝田完年号)元年以来,破获最大贪腐案件犯罪嫌疑人前秣陵总督杭心武在逃,司法省新闻发言人表示不排除其已潜逃出国的可能性。”
“关于夏国驻瀛大使辛灿遇刺一事,外务省对瀛洲官方表示强烈抗议,此外全体驻瀛武官因失职罪已面临起诉。”
“近日当红小生于显被爆与不明女子出入秣陵酒店。”
…………
听了一会儿新闻,企晨脸色平静,这时,他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他只见一个穿着夏服的小女孩猛地跳上了自己的床,一把抱住了自己:
“哥哥!”
凄月开心的抱着他,在他身上蹭了蹭,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企晨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他有些诧异,虽然知道凄月会担心,但不知道她会担心导致这种程度。
“我不管!我委屈死了!我委屈死了!!!”这小姑娘哭的根本止不住。
企晨只能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看向杨晃:
“我们离‘秣陵’还有几天。”
“还有2天就到了。”杨晃回答道,他本想说点什么慰问的话,但最终并没有矫情的说出了,男人的感情没必要多言。
企晨一琢磨,‘肥前港’到‘秣陵港’需要7天,这么说自己睡了5天了已经。
他们为了让企晨继续休息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的房间,而企晨则再次睡了过去。
……
2天后,企晨拄着根拐杖,半死不活的在杨晃的搀扶下于甲板上晒太阳。他虽然已经可以下床了,但身体依然不行。
“少爷,你知道为什么海老爷爷和凡叔不等我们直接走了吗?”杨晃眼睛一眨,高深莫测的对企晨说道。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还能知道不成?”企晨没好气的回应,他也有些不懂,明明说好了一起走,为什么凡叔他们会先回夏国。
“你还真别说,我猜着了两分。”杨晃眼珠子一转:
“你知道最近有什么大事不?”
“啥?”企晨有些纳闷,他还真不知道。
“最近‘炎黄’组织在夏国中部的‘三晋’召开‘道主大会’,我猜凡叔是想去那儿为你和千代争个名分。”杨晃说出了他的猜测。
“啊?”企晨有些诧异。
“你想啊,风先生是什么人?他可是咱‘河洛道’的道主,这炎黄开会,少了我们‘河洛道’怕是不成体统,而你和千代是先生指定的继承人,自然得在组织里拿到应得的位置。”杨晃给企晨解释道。
“得了吧,老风自己都退教保平安了。我也拒绝加入邪教,不想和‘炎黄’再有什么交集,这次逃离瀛洲可就是他们害的,要不是‘炎黄’我们现在还在镰仓逛歌舞伎町呢。”企晨半死不活的说道。
“啥?歌舞伎町在哪儿?好玩不?”一个天真无邪的声音传来,企晨和杨晃回头就看到穿着件泳装的凄月,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人。
“我曹!”他两吓得差点儿跳海里去。
“啊~,说起歌舞伎町吗……那个……”
“哈哈哈,那个怎么说呢”
“反正就是吃东西的地方”
“对对对”
“你们好狡猾啊!去那里都没带过我!我好委屈啊!”凄月不高兴了,他觉得杨晃和企晨出去玩不带她。
……
就在三人吵闹的时候,不妨看看他们站的甲板下面,这里的人们明显更多。由于人太多,所以很拥挤。他们都席地而坐,看着很疲惫。这里是下等舱的甲板,大多数是从海外回国的夏国人,亦或者是准备到夏国寻求梦想的他国人民。
其中有一个青年,正溜达着,偶尔抬了一下头,然后就站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他转过身,向着全船的人们,大声喊。青年手指着前方大声喊道:“夏国!!!”船上的人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望。当他们看到远方的‘秣陵’海岸,还有海边那巨大的青铜麒麟时,群情激奋,纷纷欢呼起来。
而企晨三人的争吵也被这欢呼打断,企晨看向远方,看着那宏伟的青铜麒麟像,他的喉头抽动,默默的将手抬起放在了胸前,心脏的位置。
杨晃也肃穆的站着,看向那悠长的海岸线。
只有凄月,从小就生长在瀛洲的她并不很理解这对企晨和杨晃的意义,但她也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
秣陵藩地处江下平原,古来便因和瀛洲的通商成为了富庶之地,其古称宁江,与薛悦的老家洪江还有松江并称三江,而秣陵也正是杭启晨的故乡。
200多年前,七夷乱夏,夏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而正是这里,一位贵族青年振臂一呼,带领着整个夏民族与异族对抗,他叫做田闵。
山河破碎,社稷危亡,而田闵戎马一生,独战诸夷。当时整个夏国几乎都已沦陷,而田闵就在江下秣陵城下,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异族的入侵。
最后连秣陵城也被攻陷,当异族以为已经彻底打倒夏国,弹冠相庆的时候,他们才得知,田闵在秣陵海外的群岛上再次组织起了军队,打回了秣陵。
田闵没有看到夏国的重建,他最终战死沙场,后追帝号魏高祖。据说他死的时候还看向东方。而他的儿子后来的魏成祖田裕则继续带领人民抗争,当他终于在中原打败诸族,将它们驱赶回北方,距离田闵在秣陵起兵,已经过了27年。
而田裕没有懈怠,他立刻横扫中原,迁都洛都。安定天下,休养生息,让人民得以重新回归生产,10年后夏国的国力再次恢复,史称“永初之治”。
……
当杭启晨走出海关,踏在故乡土地上的那一刻时,觉得心里由衷的感到温暖。他和秦阁告别,互相留了地址,一问才知道秦阁居然也是秣陵人。之后拦下一辆小车,带着杨晃和凄月回到了自己阔别2年的家。
是一栋看起来挺高级的公寓,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却并不很脏,看起来是常常有人打扫。
企晨放下东西,跳上自己卧室床的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太累了,在床上一摊甚至再也不想起来。
而凄月和杨晃则扒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色,高楼林立,道路宽敞,不远处就是海,蓝色的浪涛打在沙滩上,都有些看呆了。
他们足足看了20分钟才各自拿着东西自己找了个房间。
…………
企晨本想先歇个两天之后再作打算,可他并没有称心如意,因为就在他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早饭吃到一半,突然有人按门铃。
“我曹!有情况!”杨晃一震,手上还拿着筷子,就垫着脚站了起来:
“老大!该不是你爸妈回来了吧,看你带些吊儿郎当的朋友回家会不会不高兴。”杨晃有些局促。
企晨则一愣:“我小时候妈就死了,我爸也不可能回来啊。”
“你自己吊儿郎当的,我可不是!”凄月抗议道。
“那该不是敌人吧!”杨晃面色紧张,一步一步颠了过去。
而们突然被打开了,一个30多岁贵妇打扮的漂亮女人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和企晨差不多身材,但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的青年。
贵妇看到杨晃,一脸不爽,生气的问道:
“这是我家,你是哪位!怎么进来的?”
而杨晃张了张嘴,正想解释一番,那青年却自顾自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企晨,他浑身颤抖,伸出手指,嘴唇上下晃动,终于大声叫了出来:
“表哥啊!!!”然后大叫着冲过来给了企晨一个熊抱。
“堂弟?你怎么来了?”企晨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抱住了这青年。
这时贵妇也走了进来,她面色苍白,眼泪都流了出来,冲进来一把推开了企晨的堂弟,紧紧地抱住了他,边哭边吼:
“我的孩子啊!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的好好的了,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死了怎么和那个死鬼交代啊。”
企晨明显很不适应,但还是有些感动的推了推贵妇:“姑,我这不是好好地吗,让你担心了,可你也别给我乱立flag啊。还有我爸还没死呢,你这样咒自己哥哥不大好。”
来人分别是和杭启晨的姑姑杭心涵和她儿子莫兴。
杭心涵泪眼朦胧的看着企晨:“快让姑看看,你瘦了吗,怎么脸色这么白!”
企晨病刚好,他也不想多聊这个话题,赶紧岔开来:
“姑,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正准备今天去看你呢。”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电费水费都记在我名下的,昨天我查电费,一看多了2度电,我以为是‘秣陵电网’敢占老娘便宜,后来一想,不要是你或者你爸回来了。”
杭心涵抹了抹眼泪。
“姑,你那么有钱,两度电还这么在乎……”企晨实在觉得有些丢脸。
“你懂什么,这钱莫不都是省出来的。你姑父死后这不更得精打细算的过日子,这得是冤枉了‘秣陵电网’了。要是他真敢给我多算电费,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做这吃绝户饭的勾当,你看我不闹的他们全体员工家破人亡!”杭心涵咬牙切齿的骂道,随即看到了凄月,亲切的问道:
“咦,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妹妹是谁啊,企晨你的女朋友,你喜欢这种小loli?”
“姑姑好,我叫凄月,是企晨的妹妹!当然了,也是女朋友!”凄月听杭心涵说自己是企晨女朋友大喜,赶紧卖乖,要争取表现出了自己最可爱的一面。
“妹妹!原来那个死鬼……”杭心涵明显想歪了。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企晨赶紧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别让姑姑给他脑补出一幕自己老子在外面四处留情的戏码。
“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姑姑这辈子就想要个女儿,以后多来找姑姑玩。”杭心涵摸了摸凄月的脑袋,然后又瞥了一眼杨晃,看向企晨:
“你啊,就是太善良,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别总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家里来。”
杨晃只能赔笑,心里却把企晨这个姑姑骂了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