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随着影子的渐长渐淡的流逝着,在最后不甘心的覆盖着大片青石板的努力中淡去了唯一的一抹红色。入夜的街景只有万家灯火,不知怎么顾倾言又徘徊着白天的说书摊子。此时前堂只是染着盏样式普通的黄铜油灯,在黑暗中摇晃掩在墙上一片张牙爪舞的火光,仿佛是某种仪式——肃穆而森然。
她在门外踌躇不定,来来回回的踏起石板上的尘土,可见内心的挣扎。林边传来一声阴森的鸦啼,她如惊醒了一般,不在犹豫,小心的迈了进去。
顾倾言悄无声息的潜入似乎没有惊动任何人,以至于在她大步闯进后堂撩开门帘时那个少年镇定姿态下藏匿不住的惊愕,但看着是个陌生女子有似稍稍安心的垂下手来,正欲开口:“姑娘。”
顾倾言正不安的绞着门帘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这个瘦思竹竿身上晾着一件青衫的男子,当下挺直身板,做足气势道:“我找你家主人有事,叫他来见我。”说着便自顾自的倚靠在一边的墙上,大概是为了掩饰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氛,顾倾言杏眼一瞪,大声到:“愣什么,还不速速去叫你家主人,若是晚了你可担不起,我可是有要事在身。”心里确实暗暗道:到底是着了乌鸦的道了,真是晦气。竟是把错归在了乌鸦身上。
不知那在林中梳羽的乌鸦知道了会做何感想,但乌鸦永远不会知道,就如顾倾言也不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她只是认准了那个说书老人。
半晌,那少年依旧站在原处,只是嘴角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微微笑意。可落在顾倾言眼里就不是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那是种居高临下的肆意姿态。“狗眼看人低”顾倾言恼火的想到,但随即想道——自己赌对了。此时摆开架子,阔步上楼,轻蔑的看着那少年喃喃道:“老家伙不下来那我上去见他好了。”走了几步相府小姐就停了步子,并不是看见什么人,只是后面有只手拽住了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磕着了鼻子!
顾倾言回头望去,一双眸子里好像要喷出火来,瞪得后面那人有些心虚。
那少年低头摸摸鼻子,似漫不经心的退后一步,扬手摆到:“我,好像很老?”看着温和若水的话语隐隐透露出一点刀锋般的锐利。
才这时,顾倾言才回过神来:自己的潜入是被抓个正着!她无法应对,只好嫣然一笑,恍惚间她早已窜出了铺子。夜晚街巷寂静无人,也不知是躲着那条巷里去了。
长街一声鸦啼,惊了一轮满月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