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取下凤冠,褪下红袍,低头整理时依稀可见两道泪痕。
当窗边烛台上的喜烛燃尽了最后一缕烟,她回头望望这装饰华美的洞房。将手腕上的凤镯狠狠掷向那印着烫金喜字的被子上。
她知道,明天一早,那只是一个笑话。
她小心翼翼等我掩上门,又顺着院里靠墙的一刻桂花树滑了出去,在走河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自已已经与这里毫无关系了。再看看手上,除包裹中几件衣物,连半挂铜钱也未带在身上,苦笑间有听间后面传来的惊呼,火光映照着大街小巷,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传出好远,她抚着
略显斑驳的石狮化为一抹白色没入涟漪中。
身为相府大小姐,顾倾言自出生时,便是娇生惯养,如此十数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她自然不会水。在这一刻,听天由命才显得如此重要,但此时正当深夜,大街上只有身后的追兵,最后的问候化作一串气泡浮出水面消散在天地间,破碎。
她惊起,抬头看看四周,依旧是大红喜字环绕,看看窗外,大抵是三更了。她换下一身红袍,一路小跑的出了城。
……
半个月的光景就在胆战心惊中悄悄溜走,顾倾言风尘仆仆的赶到苏城时,背后就传来相府小姐大婚前出逃什么的。顾倾言叹了口气,压低了帽沿正打算离开,又被一声惊堂木给喝住了——月黑风高啊!略带沙哑的声音顿时停住了,眼下之意自然是希望听客伸手投些钱。接连的叮当声响起,说书人前的铜盆聚了小半的铜板,还混着些碎银,那沙哑的声音继续充斥这亭下在,震得户外的旗飒飒作响——
一根腕来粗细长绳晃过殿前门牌,啧啧啧,那叶家大殿可是气派相当啊,就那鎏金的斗拱飞檐,挂着只玉凤,那要不是挂着呀,惟妙惟肖的,可真怕它飞了去那。踏进殿门,不愧是武将家啊,一股肃杀金戈之气扑面而来可赫人啊。如此出神入化倒是像极了亲身经历,正当一众听客神游时,惊堂木又适时响起将众人的神,勾了回来。一黑衣人矫健的跳上假山,紧了一下绳子,就攀着墙砖溜了出去。落地无声,倒是练过武的样子。风萧萧,叶飒飒掩了明月和寂静的城,掩着那一抹消失在宫墙边的影子。
说到这,说书人停下来把弄了一下指尖的扳指,似回忆,又遗憾,竟是就这么慢慢闭上了眼。
沉默,将一众听客从代入旁观中拉了回来,大家回味着,也等待着。
半晌,终于有人不耐烦道“那后来呢,说下去啊。”
那说书人仿佛就回了神,端坐起来神神叨叨的念了一句“桃李不负,春风”,旁人一头雾水,正要找说书人问个明白,却见他不知何时钻入了后堂。
众人摇摇头,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只是还有一人回头张望着——自是那出逃的相府小姐,顾倾言。
“知道的那么详细,肯定是个亲信之类的。”,得意之后,却叹了口气,“我出逃家中,不就是为了拜托他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