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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把手臂尽可能伸长、再伸长,想穿过铁栏杆去撩到那把钥匙,尽管我的身体像泥巴一样都快糊在栏杆上了还是距离太长,再回头只能看到小妖愈来愈苍白的面容,他已经昏睡了又一天了,额头的温度依然没有退下去。
这些天因为小妖的事,我郁郁寡欢,就连送进来的饭菜也无心看一眼,呆呆地看着狱警正要锁好牢门,我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他奔过去,想凭自己浑身的力气去打开牢门,然后就能冲出去拿到钥匙,可是我一天都没有吃饭哪里来的力气,狱警厌恶地咒骂了我一声把我推倒,略微锋利的栏杆刺破了我的手腕,立刻划开了鲜红的口子。
“给我老实点,臭小子!”语罢,严肃地走开了。
我感觉我和小妖就要死在这鬼地方了。
我感觉我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之前看守我们的警察满脸漠然地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钥匙串,向我们走来,一边开着锁一边冷冷地说:“算你运气好,碰到这样的人,还有能力把你们保出去。”
保释?
我正在云里雾里,又一个急切的脚步闯进我的耳朵,我看过去。
你慌慌张张地朝我奔了过来:“鹿鹿,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我一时惊喜到说不上半句话,但很快又反应回来,脸上带着哭腔摇着你的手臂求饶:“璨,救救我朋友吧,他发烧了,呜呜,他们不肯救他…”
“你别急别急,来帮我一把。”说着,你迅速跑到床榻边,把小妖半个身体拽拉到自己身后,我忙上前把他摆到你的背上,你往上挪了挪快步走出了牢门。
紧跟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到了医院,你又是帮我们挂号、付费、忙活了好久才回来,待小妖顺利被挂上吊瓶,我们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我不由得伸出手帮你擦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轻声道:“谢谢你。”
“没事。那次分开后,我每天还会在门口等你,但再也没看到你出来过,不过我还是会等下去,等来的却是一群警察进了酒吧,之后抓出来很多男男女女,我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很不放心你。”你缓缓述说着这些天的经历,眼神冗长、深邃:“对不起,鹿鹿,我还是有点来晚了,这几天你受苦了。”
说罢,你朝我牵强地露出一道微笑。
我微微摇头:“我还要谢谢你把我们救出来,不然小妖他。不过你哪里来那么多钱能保释我们。”
我仿佛看到了你漆黑的瞳孔轻轻一颤,有无数白色的光点在跳跃不停,但很快你又恢复了平静,僵硬地笑了笑:“我,我攒的…”
你这样的谎言太容易被看穿,我立刻皱起了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你,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在遇到你之前,我几次碰到许愿,她好像很了解你,说了你的各种情况,说你在这座城市的一个私立大学教学生美术,一个月八千多,交掉房租四千,自己能用的也就四千,再怎么存也要存好几年才能存十万多,怎么会突然间来那么多钱。所以,我对这笔钱的来历表示怀疑。我严肃地问出口:“说吧,你以前并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你把脑袋深深低了下去,轻声地叙述起来:“是的,你走了以后,这么多年发生了很多事,而有些事我无法承受,就像我母亲去世那晚。”
我深深倒吸一口冷气。
你继续说:“四年前,我母亲在晚上过马路时,被一辆车撞飞出去十几米,当场身亡,而司机却逃逸整整四年,刚处理好母亲的后事,父亲的工作也崩了,他离开了这个家,什么也没有留下,只剩孤单的我,在那时我突然明白了你以前的孤独感,所以我才决定一定要找到你,我不想让你再孤独下去。”
“你被抓以后,我想尽办法去凑钱想要保你出来,但是没有人愿意帮我或者找各种理由推脱,无奈之下我又来到了酒吧,看着封条,我有点哭了,这时候的我偶遇了那个男人,没错,就是杰米,我想让他用钱把你保出来,他却无动于衷,说你们已经分手了,说了一大堆不是人说的话,我跟他打了起来。”
我心疼地插了一句:“你打不过他。”
你点了点头:“嗯,我输了,输到我跪下来求他借钱给我,然后我来救你出来,我求了好久、好久,他才给了我十万。”
“鹿鹿。”我空白的大脑还在想什么,你突然把手搭上我的手背,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我:“等你朋友好了,你就辞掉那份工作,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再也不要走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