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两日,三日,四日……又是一个休沐日。
“哎。”
洛九座在掩瑜居的大榕树下,叹着气。白夏喵了一眼白洛九,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公子,这一上午你都叹了二十八口气了!”
洛九一脸茫然的抬头询问;“是吗?”
白夏见白洛九终于搭理了自己,他实在不忍看白洛九这幅无精打采的模样。
他一心想让白洛九出去放松放松,连忙开口推荐道;“公子许久未去依红楼了,不如,去依红楼座座可好?”
洛九白了白夏一眼,抬头看了看如日中天的天色,默不作声。
白夏依着白洛九的目光望去,方才想起此刻才午时左右,他尴尬的砸了砸舌,忙道;“公子许久也未去小王爷的墨院了,不若去小王爷那座座?”
洛九纠结的看着白夏,心想,要不然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去看看那人?她一脸的阴晴不定,好一会才安慰自己道,不要与病人怄气,她决定还是去看看那人。
于是她带着白夏一如往常悄悄咪咪的潜入了摄政王府。墨院内,空无一人,唯有几名暗卫还在留守着。
白洛九看着空荡荡的墨院,心下自然明了,她感觉心像被刀剌了个口子,生疼生疼的,她忍不住心底的凄凉,虚晃了一下,幸好身边的白夏扶住了她。
“暗卫,出来。”墨院合欢树下,白洛九咬着嘴唇吼道。
“属下等见过白公子!”
暗卫们一字排开,跪了一排在白洛九面前。白夏虽不解自家公子为何一身的悲凉,但他还是连忙开口问着暗卫们;“可知你家主子去了何处?”
暗卫们纷纷摇了摇头,白洛九虽对此早就有所猜测,但在得知这个答案的时候,她还是在一瞬间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腥味一时间充满整个口腔。
白夏时刻关注着白洛九今日一反常态的反应,见白洛九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仍然咬住嘴唇不放。
他连忙走到白洛九身边问道;“公子,你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不然我们回府去找大夫看看。”
白洛九嘴角鲜血淋漓,她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抹腥红,哑着声音吼道:“退下,都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夏一脸担心的看着白洛九,身后的暗卫们纷纷潜入暗处,消失不见。白夏皱了皱眉头,担忧的看着自家公子,一步三回头的终是听从命令,退到了墨院外。
白洛九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北墨烬的卧室,抚摸着曾与那人一起品茶的桌子,她失落的笑了笑,又走向那人曾为她作画的书桌,最后她座到了曾于那人共枕眠的床上,白洛九眼角终是落下一行泪来。
她心里清楚,那人这是要与她划清界限,虽她心里有所猜测是因为那人的身体原因,但白洛九觉得,自己也是个人,自己也有脾气。那人竟不愿意问问她是否愿意陪伴他,就做下了如此决定,终是抛下了她,抛弃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洛九凄凉的笑声回荡在墨院内,远处的暗卫听到这凄凉的笑声,向来冷酷无情的他们,也止不住的心疼起了白洛九,但是碍与北墨烬的命令,他们终是沉默着。
白洛九跌跌撞撞的行到合欢树下,一巴掌劈向了合欢树,见合欢树应声倒下,洛九开口了;“劳各位暗卫给北墨烬带句话,就说他的意思白洛九明白了,是我白洛九一厢情愿,厚颜无耻了。从今以后,我与他两不相见。”
白洛九取下头上的发簪,摸出怀中曾经‘雪玉公子’赠送给自己的小楼墨玉,置于石桌上,邪笑了一声,道;“把这些替我一并都带去,还给他。”
洛九边走边笑,出了墨院,白夏连忙跟在了白洛九身后,递上了一方丝帕,白洛九漫不经心的接过,擦了擦嘴巴上干掉的血迹。
白夏见白洛九貌似恢复了正常,这才斟酌着问道;“公子,现在去哪?”
洛九抬头看了看晃眼的日光,轻吐出三个字;“依红楼。”
三日后,玉兰斋内,白洛九再一次醉倒在了桌上。三日前她来此就开始喝酒,喝醉了就眯一会,酒醒了又继续喝。
直看的玉兰跟白夏心疼不已。玉书自从上次知道白洛九“喜欢”男子之后便再也未见过白洛九,她躲着白洛九,亦发觉白洛九在躲着自己。
只是,这三日见白洛九一言不发,沉迷喝酒。玉书此刻终是没有忍住当着玉兰的面问起了白夏,是否知道为何公子会如此颓废,当玉书得知白夏也全然不知时,她止不住的叹息了一声,取过手帕擦拭起白洛九细腻,白皙的脸颊。
恍惚中,白洛九似乎醒了过来,她微眯着眼,一把执起正擦拭着自己脸颊的玉书的手,呢喃了一句;“你回来了?”
然后仿佛看出来眼前这人不是那人,她苦笑了一下,道;“不会是他的。”
玉书一脸心疼的问道;“洛九哥哥,可是因为小王爷才如此伤心?”
白洛九听闻此话,下意识的咬了咬舌尖,清醒了过来,有些模糊地看着眼前担心着自己的玉书,她连忙摆了摆手安慰道;“不是,是因为大理寺内的一起棘手的案子。让我家书儿为洛九哥哥担心了,是洛九的不是。”
玉书虽心知这人是在说糊话,倒也不拆穿白洛九,只是扶着白洛九的身子,说了句;“洛九哥哥,莫要为了公务伤了自己身子。”
洛九闻言点了点头,拿过桌上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待完全清醒过来,白洛九便带着白夏回府去了。
白洛九心知为一个人颓废三日已是极限,若是再不回府,怕是娘亲与祖父该为自己担心了。
她身后还有太师府的一众老小需要她打起精神来维护,是以,她又恢复了以前那幅没心没肺的模样。
雾隐山,雪玉居内。
北墨烬抚摸着由暗卫送回的可以调派任何第一楼资源的玉佩,看着桌面上躺着的白玉发簪,听着暗卫们带来的洛九的那番话,他终是没忍住,背过了身子,落下了泪。
他心知,白洛九有多冰雪聪明,从他下定决心离开蜀都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此一日,他度日如年的等着,度日如年的忍着,终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噗’他终是压不住心头的那一口污血,吐出了出来,晕倒在了桌上。
奴慌慌张张的扶北墨烬上床,并且吩咐暗卫去请药空大师来。
约摸着两个时辰后,药空大师站在了雪玉居内,皱着眉头询问,为何自家爱徒,会病得如此严重,得知原因的他,看着闭着眼躺在床上的北墨烬叹了口气;“顽固不化,怕是伤透了白洛九的心。以后,想再续前缘,便是难了。”
北墨烬始终闭着眼睛,药空见此情景,又叹了口气,道;“淤结在心,伤心肺。毒素亦淤积在肺部。你莫是真的不要命了?”
北墨烬喘着气,虚弱的开口;“师傅,我与她终是没有缘分。她说与我,从此两不相见。”
药空忍不住白了北墨烬一眼,心想,还不是你自作自受,药空叹息道;“情之一事,若是能说断就断,世上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