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亚亚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却根本动弹不得。他的手抓的死死的,已经弄疼了她。
黑暗的夜空下,两个人像两座雕塑,无言的沉默、僵持。
“为什么挂我的电话?”依然是这个问题,问不出答案绝不会罢休。
林亚亚红着脸,夜风卷起她的长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你在怕什么?”沈思言咄咄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他真的瞎了吗?为什么他的眼睛会冒出火光,会闪烁着让她难以躲避的情意。此刻的她像奔跑在远古时代荒凉的草原之上,没有尽头、没有方向。广阔的天地间,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张望、徘徊。
“亚亚——”沙哑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蛊惑着她的所有。
求求你,不要再呼喊我的名字,不要再喊了。林亚亚在心中焦灼的祈祷。再次用力想从他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十八岁那年夏天,你没有找到我。所有的一切在那时候都已经画上了句号。”
“而且我已经——”
“谁说我没有找到你?”沈思言依旧不放过她的手,快速打断她的话。“我们说了很久的话。最后你买了酱油回家,不是吗?”
酱油?脑海中立刻浮现前几日与母亲的争执。难道她真的买了酱油?不是在做梦,不是她产生的幻觉。
“为什么我什么也不记得?为什么十八岁以后的记忆里没有你的存在?”莫名的恐惧渐渐将她包裹,“后来呢?后来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没有任何记忆?
“你上大学一年级的冬天,我们约好见面。你说,你思念你思念了我整整一百二十天。”
咚咚咚!心脏开始狂跳,林亚亚不自觉的伸出手另一只手抓紧胸前的衣领。
“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的数学老师?十月、十二月有三十一天,你——”,感受到她的颤抖,沈思言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害怕她逃跑,更害怕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百二十二天!少思念你两天!”林亚亚脱口而出。
笑容浮上沈思言被冻得冰凉的面庞。无所谓,只要眼前这个女子能想起一切。他可以忍受任何寒冷与痛苦。
林亚亚茫然的看着沈思言,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俊秀的容颜在月色的笼罩下羸弱却充满生机。被风吹散的发覆盖着额头,二十八岁的年龄有着十八岁时的青涩与稚气。安静的夜,整个大地陷入沉寂。因为立春的原因,夜风不再冷酷。风吹过的声音,清晰的回旋在耳边。
情人节!
因为沈思言,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节日。
“五十七、五十八、……六十三、”林亚亚坐在公园的石桥上,两条腿晃啊晃的。沈思言说,等她数到第一百对情人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从身边经过的每一对恋人都好亲密啊,看着真让人脸红。哎,真想快点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因为无聊,她跟笑笑已经通了好几次电话。
“傻瓜!耐心的等着吧。沈思言一定给了你大大的惊喜,鲜花?巧克力?浪漫的烛光晚餐?”笑笑在电话的那头打趣她,揶揄声不绝于耳。“小妮子,整天一本正经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校草给追到手了。”
林亚亚明亮的双眼早已经笑弯成了月牙儿,心头淌着满满的甜蜜。
沈思言站在不远处。这个傻姑娘,真的在数数啊!稚气的伸出手指头,数着经过身边的一对对恋人。他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两人见面的时间,没想到他随口说出的话她竟然放在心上。
第一百对恋人!傻丫头!
沈思言笑着走上前。
“思言、快、快点!”见到他的林亚亚喜出望外,激动的从桥上蹦下来。“麻烦你给我们照张相。”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从身边的走过的一对男女。
林亚亚拉着沈思言的手,对他眨眼睛,“第一百对恋人,纪念一下。”
还真让她给等着了!沈思言哭笑不得。
“茄子!”挽着沈思言的胳膊,镜头面前的林亚亚露出甜美的笑容。
“亚亚?”
“嗯。”回答的心不在焉。
沈思言努力克制想要笑出声的冲动,低头看着身边满脸失落的小丫头。“到家了。”
“到谁家了?哦——好。”神游八方的林亚亚终于抬起头,原来她已经到家了。
“再见。”沈思言决定继续捉弄她,客气的和她告别。
“再——见——”就这么说拜拜了?林亚亚的心里写着满满的不甘。今天不是情人节吗?为什么他不送她玫瑰花?为什么她没有收到他的巧克力?连一句情人节快乐她也没有听到。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俩天南海北的聊。他却对情人节只字不提,难道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吗?笑笑说的话都是假的。她和沈思言的情人节和平常的见面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沈思言是故意的?难道他没有看见满大街的玫瑰花吗?他是不是眼睛瞎了?好吧,在心底偷偷的叹口气。她从来不是世俗的女孩,更不是物质的女孩。她也从来也不奢求什么情人节礼物!
见鬼去吧,该死的情人节!
“等等!”沈思言装腔作势的拉住她的手,“就这么走了?”似乎心有不甘。
咦?什么意思?林亚亚茫然。
“我说——今天是什么节日?竟然没有礼物?”
天哪!她没有听错吧。这个男的竟然向她讨要礼物!情人节不应该是男的送给女的礼物吗?
“谁规定必须是男的送礼物,我们做男人的岂不是亏大了!”沈思言振振有词。抓着她的手,一副收不到礼物绝不罢手的模样。
呃——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好吧——林亚亚犹豫片刻,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印上一个吻。
“只有这个了。我什么也没准备。”她原本是准备收礼物的。结果——
看着她无奈的小脸,沈思言决定不再捉弄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绒面盒子。
“打开看看。”
原来笑笑说的话一点没错!看到盒子的瞬间,林亚亚激动的想要大叫起来。她不是物质的女孩,但也不是清高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试问,情人节这天哪个女孩不愿意收到男朋友的礼物呢?她也不例外。
惹人爱怜的白金吊坠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层层的花瓣中点缀着娇柔的花蕊,楚楚动人。细细的链子如梦幻般散发着少女的期待。
“海棠花!”林亚亚失声叫道。
“好眼光!”沈思言赞赏的轻敲她的额角。
“为什么是海棠花?”林亚亚不解。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是不是在海棠树下睡着了?”粉色的海棠花落英缤纷,散落在林亚亚的身上,也吹乱了他的心。
所以,他失手把书包掉在了这个女孩的身上。
原来如此!林亚亚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刚才他一定是在捉弄她,让她失落了一整晚。
“那个——”沈思言指着自己的脸颊,“刚才你吻的很敷衍了事。你说怎么办?”
“咦?”林亚亚迷惑,愣愣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傻瓜!”沈思言低声叹息,见四下无人将她拉进怀里。“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吻应该是这样。”
温热的唇终于在这个情人节的夜晚吻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