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每天早上很早的时候,大约六点钟,有一位保洁阿姨就会开始打扫,她会进每一间病房打扫卫生,她用的主要工具是拖把。由于她来的很早,很多人还在熟睡之中,或者是还没有睡醒。有些工作就是这样,常常起早贪黑,还时常被埋怨,不被尊重。
保洁阿姨打扫完我们这间房走后没多久,母亲也起来了?其实在保洁阿姨推开我们这间房门的时候,母亲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也知道保洁阿姨来的时间,也在打算起床了。
隔壁床的老人也还没醒,他的女婿还是坐在那儿,不过身体依靠着墙,应该是很累了,他一夜没合眼吗?我想他应该已经是困的不行了,现在也是在强撑着。
母亲很快洗漱完之后,又去给我打水洗漱,她还是把脸盆放在方登上,牙缸牙刷放在床头边的小方柜上,匆匆忙忙的去买早点了。脸盆里的水温刚好,应该是母亲兑好的,我是先洗脸,洗完脸以后再刷牙,因为如果我先刷牙的话,我没地方吐刷牙水,吐脸盆里的话就没法洗脸了,这样先洗完脸,再刷牙就刚好都利用了,也省的再麻烦了。
每天的早点其实也就那么几样,就是来回换着吃而已,感觉上在这里吃早点就是为了打针。母亲今天买的是菜夹馍和豆腐脑,我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隔壁床那个老爷爷的大女儿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饭盒。
“你吃了没?我拿的多,你也吃点。”她问她的妹夫。
“没事我不饿,我等会回去吃。”
“那你赶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你都累了一晚上了。”她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老爷爷这时候也醒了一会儿了,摆着手对他的女婿,示意让他赶快回去吧。
“爸,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
“嗯,嗯。”老爷子似乎说话有些不利索,可能是因为病的原因。
老爷子的女婿走了以后,他的大女儿就开始准备给老爷子吃饭。老爷爷的大女儿带来的饭盒里面装的好像是她自己在家里做的一些早点,老爷子可能也是饿了,也没有让她的女儿喂他,自己端着饭盒大口的吃着。吃完饭,那大家都一样了,就开始静静的等待着护士过来扎针。今天扎针的顺序刚好又是从我们这间病房开始,护士们可能是觉得老爷子年龄大了,对他格外热情?我这时候才发现,老爷子可能真的是因为病的原因没有办法很利索的说话,老爷子也很少说话,基本上是用点头摇头来代替他要表达的意思,除非是非得他说一些很准确信息,他才会很费劲的说出几个听起来不是很清楚的字。不过这完全并不影响他和护士们之间的交流,因为他的女儿充当了他的翻译,他说出的那些含糊不清的几个字,他女儿听后都能跟护士再解释一番,也许并不完全精准,但应该也八九不离十。
今天天气晴好,阳光充足,但却不刺眼,很暖很舒服。护士给我们扎好了针便离开去下一间病房继续工作,现在这间房里就剩下了我和母亲,那个老爷爷和他的女儿。我们两家之间没有交流,甚至连见面的打招呼都没有。打吊针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看着液体一滴一滴的向下坠落,你如果在意它,时间或许会受你情绪的影响无限拉长。你如果不注意它,也许偶尔一回头那瓶液体或许已经快要见底了。
也许是由于房间多出了两个人,我和母亲也不像他们没来之前那样随意自在。再加上我们两家似乎不在同一条线上,这种有些尴尬的氛围,也让人有点有些闷。我与母亲之间说话的时候也会刻意小声一点,怕影响到旁边床上的老爷爷。
老爷爷的女儿可能怕老爷子闷,她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份今天的报纸,她把方凳靠着老爷爷的床尾边放着,开始给老爷子讲今天的报纸上刊登的新闻。她并不是照着报纸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她只是把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告诉老爷子,还不时的讲解着新闻表达的意思。老爷爷就一直靠坐在床头默默地听着,也不说话,也没有其他任何的交流。
我和母亲一直也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看着,等着。看着那不断下落的点滴和这房间里发生的一些新鲜事,等着换药,拔针,午饭。
这时候,差不多十点多钟。我忽然想起今天是单眼皮做手术,我看他的微信也没有更新朋友圈动态,我想他应该已经进手术室了,希望他一切顺利,早日康复,重获自由。我给单眼皮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希望他做完手术后可以回复我。
以前没有过住院的经历,并不了解原来每天都有这么多的人来医院看病,男女老少,什么样的病都有。每周一的时候尤其的人多,母亲跟我说挂号的人排的队伍都延伸到门外了。因为人多,如果要做其他检查的话,还得排队,有时候一天的时间是根本不够的。幸好现在有了预约,能给大家一个相对明确的时间,不用再那样傻傻的等了。我之前没住院之前做检查的时候,就见到过一位老奶奶带着她的孙子来医院看病,她们可能不是当地人,对医院的看病流程完全不懂,楼上楼下的跑了好几回,也问了很多人,可还是没有完全对上号,老奶奶最后急得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因为现在医院都引进了自动化的一些设备,看病的流程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如果你是第一次来一家医院看病,即使是年轻人也不见得能一次完全摸清楚看病流程并把所有问题都对上号,总得多跑几回,多问几回才能顺利。
之前我住在过道,每次换药拔针的时候都得母亲去护士办公室叫人,而那时我又住在过道走廊的尽头,是距离护士办公室最远的一张床。现在换到这间病房,其实是距离护士办公室最近了,但现在住病房里了,床头上就有呼叫器,需要有事找护士的时候,按一下呼叫器就可以联系到人了。
护士帮我拔了针,走过去看了看旁边床老爷爷的信息卡,告诉老爷爷的女儿:“你们还有一瓶,我等下过来帮你们换上。”
“你今天中午想吃啥?”母亲又问了这个每天中午必问的一个问题。
“随便吧。”我还是如常一样的回答。
因为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关于吃饭能吃饱就行了,其他无所谓了。到现在了还是有一种内心很不安定的感觉,还是会想不通我为何要到这里,我为何要经历这些。每天都只能躺在这里不能动,还要母亲每天24小时的伺候着我,每天除了吃药打针等时间,什么也做不了。而且我像是这里所有人之中病的最严重的,说实在的,我现在每天心里仍觉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