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厅出来,林雨婷不想回房,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捋一捋自己的身世,竹梅便带她进了书房。
书房超大,除了门和窗,全是书架。每个书架,都被分隔成数格数层,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
书房正中,有一张大书桌。书桌上摆着一台电脑。
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文人家庭。在这样的环境中,林雨婷的品学一定不差。
确实,林雨婷打小就喜欢学习,在班上,她的成绩与松竹梅不相上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
此外,林雨婷的家教更是无人可及,接人待物,举手投足、无不都透着一种满满的贵人之气!
按照吴妈的讲述,之前的林雨婷:两岁随父亲去了香江,八岁又回到泉阳。她没有完整地上过小学,在香江上过一年,在泉阳上过两年,多半都是父亲在教她。
当终于扎根泉林湖的时候,父亲又为她聘了个家教,直到初中。十一岁考入泉阳一中,十七岁考入工业大学,二十岁不慎溺水身亡。
现在林雨婷的记忆,完全是她的前世,田归龙的人生轨迹:
四岁跟爷爷学习点穴神功;五岁跟父亲学习国学启蒙,九岁第一次离家出走,十岁以第一名考入初中;
十三岁退学又复学,十四岁再次以第一考入高中,十七岁高考落弟,十八岁成为天之骄子,二十岁自杀未遂,四十岁自绝重生。
林雨婷与田归龙的交集,都是因了松竹梅。田归龙是松竹梅高中同学,是松竹梅的结拜弟弟;林雨婷是松竹梅的大学同学,跟松竹梅形同姐妹。于是乎,林雨婷便成了田归龙的梦中情人,成了他心中最理想的绝色女神。
所以,在现在的林雨婷脑里,她的记忆全是田归龙,不管是童年,还是青少年,不管是家庭,还是学校,根本找不到林家的一点一滴。
其实,林雨婷的人生也很简略,她没有发小,没有亲朋,有的只是几个同学。真正谈得上有点交情的,就是大学的两同学,除了松竹梅,就是龙飞音。
每到周末或者节假日,松竹梅总会出现在湖心小岛,和林雨婷一起吃住、一起玩耍。
按照林父的说法,这家太缺乏人气了,他真的巴不得天天有人来,尤其是女儿的玩伴。说实在话,他觉得他欠女儿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因为身世的相近,竹梅也无地可去,也就不再客气,几乎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所以,对于这个地方,她比现在的林雨婷熟悉多了。
毋庸置疑,命运给她开了个玩笑,从男人变成了女人,从农家子弟变成了富贾千金,从一无所有变成了家财万贯,从其貌不扬变成了极品校花,从毫不相干变成了一主之家。
俗话说,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这么大的产业,这么高的平台,那该有多高的难度,该付出多大的努力,该做出多牛的成绩,才能让这些财富,真正烙上自己的标签?
如果你表现平平,致使财富缩水,你就必须背上啃老族,败家子的恶名。那还不如得过且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庸庸碌碌地过完这生?
然而,得过且过,就一定能够过得下吗?曾经在一个宿舍里卧谈的兄弟,曾经被同一道题难住的同学,用不了几年,就会产生天壤之别。
曾经的小学同学、曾经的初中同学,不少人已经开始飞黄,开始腾达。那时那刻,你又该如何面对?
作为冠军,作为第一,作为人人膜拜的佼佼者,却这么坐吃山空,丢人现眼,那还不如死了算了,还重生回来干吗呢?
再说,上世没有好好活,这世才这么头痛。这世再不好好活,下世何来好日子?
如此如此,恶性循环,哪生哪世能出人头地?既然不能出人头地,又干嘛投胎做人,还不如做个牲口算了?
毫无疑问,活着就是奋斗!
吴妈一边跟她讲述着过去,一边开着车来到了医院。
医生说,她父亲那病,比失忆还失忆,整个脑神经全紊乱了。就国内目前的医学水平,想要治愈根本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林雨婷问。
除非采取记忆疗法。医生答。
“什么叫记忆疗法?”
“就是让他走熟悉的道路、穿熟悉的服装、听熟悉的音乐、说熟悉的话语……一句话,就是把尽可能地把林先生熟悉的一切,重新灌进他的脑海。让他脑中记忆的碎片,慢慢地连贯起来,从而达到修复的效果。”
一切“熟悉”,她上哪儿去找这些“熟悉”?她连自己都没了记忆,怎么可能制造出父亲熟悉的记忆?听医生这么一说,林雨婷完全蒙了。
父亲的病不好,这个家就只能靠她自己了。可是,家中的好多东西,她根本一无所知呀!比如资产,比如资金。大家都说她家是泉阳首富,可这个“首富”究竟富在哪儿呢?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吴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一个自称是法院院长的电话。说是林岦刚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已经缺席宣判。依据相关法律,豪宅立即查封,并限24小时内搬离,否则将强制执行。
“为什么?为什么说执行就执行,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吴妈你闷地问。
院长说:“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通知你?”
吴妈说:“不通知我,最起码也要通知他本人啊!就算他本人无法接收,起码他还有个女儿吧?”
“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传票、我们的判决书就不曾送达?
看在你们无依无靠、孤儿寡女的份上,给你提个醒而已,别再去自讨没趣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趁现在对方还有点良知,还没有赶尽杀绝,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走高飞不!
等到有朝一日翅膀硬了,再回来清算不迟!”
拿着电话,吴妈像是被什么牢牢地定住了似的。人家电话都已经挂的很久了,她依旧在那傻傻地呆着。她还在一字一句地消化着听筒里的话,这话语中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她有点蒙,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