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走后,林雨婷赶紧把门关上。转头冲松竹梅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到底是不是林雨婷?”
“傻瓜,”松竹梅点了点她头,说道:“你不是谁是?自己拿镜子照照,看看这些相片,再看看你自己?”
说罢,松竹梅指了指穿衣镜,然后又指了指相框、影集。
从头至尾地,林雨婷再次认真地打量一番,对着镜子、对着相框、对着影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但无论怎么看,结果都是一样。
“怎么办呢?我怎么一点都记不得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尽管,林雨婷知道,她其实不是林雨婷,而是田归龙的前世。但既然已经重生成了林雨婷,她也该对自己有所了解才对。可偏偏除了身体,一丁点记忆都没有。
“事情是这样的,”松竹梅解释道:“十天前,你和龙飞音一起到千岛湖游玩。不知怎么的,玩着玩着,船就翻了,你俩双双掉进了湖里。
后来,龙飞音被救了,你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无论怎么找,就是找不见。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不想,你竟回来了。”
“这样哦!”林雨婷应道,对于这件事,她比谁都清楚。她不清楚的是林雨婷身世。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的过去,以及这个家的情况?”
“这个从哪里说起呢?这可不是一两句就说得清的!”
松竹梅无奈地道。再说,现在的她特别疲惫,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那就先说说家庭呗!等会见到她们,我都不知道谁是谁,那不是又要闹笑话!”
“待会吃饭时,让吴妈跟你说,吴妈知道的比我要多得多。我太累了,实在是说不动了。”
“那行,你睡吧,姐姐!我先好好看看这些东西。”
……
吴妈弄好饭后,便过来敲了敲门,说道:“小姐,松姑娘,饭好了,快下来吃饭了。”
“好的,吴妈。”林雨婷应到。听松竹梅叫了几次,她知道这个人定是吴妈。
餐厅很大,一个椭圆形的巨大餐桌置于中央,餐桌中央又是一圈花盆;南北向各有一个主位,像会议室的主席台;东西向各二十个座位。在餐厅的四周,又分别放置了六张圆桌。
桌椅全都是红木制成,古色古香。
一看这阵势,很容易让人想起什么鸡尾酒会啊,茶话会啊什么的场合。
吴妈问:“小姐,咱是在大餐厅吃呢?还是到小餐厅?”
这餐厅也实在太大了,就这么几个个人。看了看,林雨婷赶忙应到:“还是去小餐厅吧!”
于是,三个女佣又抬起餐盘,走进了过道北边的小屋子。这个屋子说小不小,也有四五十个平方。晚餐甚是丰盛,满满一大桌,仿佛满汉全席。
又是烛光,又是红酒,这无法不让人想起,你侬我侬的烛光晚餐。
饭后,众人走进了小客厅。说是小客厅,仍是大得吓人。在小客厅正中,又是一组名贵的红木沙发,一张宽大的木质茶几。
茶几上,典雅金贵的茶具,盛满水果的果盘。入座后,吴妈还表演了一下功夫茶。
待吴妈忙完后,松竹梅说道:
“吴妈,小姐她失忆了,啥都想不起来了,为了让她早点恢复,能不能麻烦您老人家,跟她讲讲她的过去?”
“小姐失忆了?”
吴妈及两位女仆异口同声,无比惊讶。
“是的,吴妈,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好的,小姐。那我就来简单说说。只是,我了解不多,说的不一定都对。”
说罢,吴妈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吴氏一家,世代经商,是这儿首屈一指的大户,算得上是资产阶级。
吴姥爷吴老先生早年留过洋、当过兵,见多识广、青年才俊,但作为国军高层,不得不随军去了宝岛。离开时,女儿刚刚出生不久。
姥爷走后,姥姥始终恪守妇道、不离不弃,孝敬父母、抚育孩子,一直固守于此。好在,吴姥爷走前,留下了好一笔资产。
五十年代,按照政策,资本家拿定息,住房不动。这湖心小岛是吴家祖上的基业,再加上还有一笔不菲的资本。所以,吴家有吃有住,生活还算阔绰。
六十年代,一场又一场运动的来临,太姥爷、太姥姥相继过世,徒留下雨婷的姥姥和母亲,母女俩相依为命;
七十年代,在那场声势浩大的上山下乡运动中,林雨婷的母亲吴云,遇到了战斗英雄、根正苗红、青年才俊的父亲林岦刚。然后,两人双双堕入爱河。
一个是资产阶级的残余,一个是根正苗红的孤儿。在那个特讲究成分的年代,两人的结合,难免会引发种种风波。
果不其然,吴云在生下女儿之后,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身心惧疲,不久便与世长辞。
亲眼目睹女儿的突然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姥姥最终没能挺过去,不几日便随之而去。
虽说,林岦刚当过兵,出过国,参加过抗美援朝,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模范。但是,由于界限不清立场不定,他没少受到牵连。最后,万念俱灰的他,不得不带着女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几经周折,父女俩终于来到香江,寄居于此,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
直到三中全会之后、改革开放,平反昭雪,父女俩又才回到了这里。林家父女回来不久,接着,海峡对面的吴姥爷爷也喜获家音,回到了这个阔别四十年之久的故土。
话说吴姥爷爷,自从被迫过海之后,一直未娶。也一直在军中服务,直到五十岁。之后,弃军从商,专为世界华人服务。
1988年春节前夕,他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故土,找到了林氏父女。
之后,又以投资商之身份,买下了这片土地,花了整整五年,建成了这座庄园。
吴妈说完,又把身旁的两位女佣介绍了一下:
“这是李嫒,咱们家的园艺工,专门负责这些花花草草的。这是刘萍刘姐,专门负责咱们这个庄园,里里外外的卫生的。”
“那姥爷呢?我爸呢?怎么不见他们?”林雨婷纳闷地问。
“这院子还没修好,姥爷就过世了。你爸爸在医院里,听说就要转往精神病院。今天太晚了,赶明儿咱们再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