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照当空。
“这是你今年的最后一个任务,”第二天他醒来时,女孩告诉他这句话。
“要人头还是情报?”
“要人头的话有五鬼差,交给你们,岂不是大材小用。”
“那么,是情报?”
“不错。”女孩回答道。她是门主的女儿,影的粉丝,和义妹。她崇拜影高超的剑术,所以每次有影的任务,都是她来送,借机多说些俏话。
“哪里?”
“雷公城。”
这三个字,似曾相识得出现在影的脑海中。他使劲回忆,雷公城的影子。以前执行任务去过?没有。以前没有任何人提起过。那他听到这三个字为何如此熟悉?他想了许久,头昏脑胀,便不再想了。
“做完这次任务,我能不能迟些回来?”影问道。
“能,不过,”女孩抬头,天真得问道:“你不想与小梅或爹爹一起过年了吗?”
“那我迟些回来。”他忽略了小梅后面那句话,既然能,那就迟些回来吧。
为何?不知。
“时间呢?”
“如果你不着急回来吃小梅做的饺子,可以到明年的九月。小梅在影大哥生日时,一并做来就是。”
“如果,我想一个人过个生日呢?”影问道。
“那…爹爹吩咐,最晚也要三年后的今天交任务。”小梅回答。
“那就三年后的今天吧。”影望着窗外,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阳光有些刺眼。
冬日的阳光本是难得的,又何来刺眼之说?而影,他对于阳光,却格外反感。
“影大哥,”小梅轻声唤他。
“嗯?”
“真的要三年后才回来吗?”
此时,两人忽地沉默了。
影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或许吧。”
小梅眨了眨眼,看似有泪光闪动,却又忍住了。她揉揉眼睛,道:“我有些东西想送给影大哥,等我去取来。”
她出了门,影又闭着眼,昏昏沉沉睡过去了。他酒量本是非常好的,奈何,醒来只觉烦恼。他想到月缓缓吐出的那一串字:“我爱上了玄。”,心痛不已。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小梅给他的东西,是一件神兵——望舒哀雪。这把剑在江湖兵器谱上排名第四,第三就是无情剑。
青蓝色玄铁所铸的剑身,在阳光下散发着杀气。稍一瞧,便让人不寒而栗。它与血刃一起,被油纸包裹着,待在了影的背上。
小梅说,你的血刃染血过多,杀气太重,一出手必要见血才回鞘,如果用来对付并没有太大过错的人,岂不枉了一条人命。这把望舒哀雪威力虽稍弱于血刃,却好在出剑收剑自如,又蕴藏着千变万化,若不杀人,便用这望舒哀雪来战斗吧。
影的脑海里回忆着这句话时,他已经走在临安城外了。没有任何一个炼狱的人送他,这是炼狱的规矩。
快要过年了,街上人来人往,置办着过年用的东西。他们穿得都很厚,麻布将身体严实得裹住。
而天地间,却有一种寂静。也不是凄凉之意,这是冬天独有的一种莫名的寂静。
影走在临安城,他也穿得很厚,背后背着两把剑,除一身麻布衣外,还有一个粗草斗笠,一件黑色披风——一个侠客的标准装扮。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影很自觉得闪到路的一旁。
马上是一个拿着鞭子的女孩,约莫二八上下,着红色紧身衣裙。她一路策马疾行,路人慌忙闪躲,路中央来不及闪避的行人纷纷被他的马撞倒,连人带东西摔在地上。
又有人喊道,那疯丫头又来了,快躲远些,躲远些!
影笑着看着这尘土飞扬,女孩一路纵马远去。当他准备继续赶路时,一只手自背后搭在他的肩膀上。
“阁下内功深厚,恐怕不是普通人吧?”影从声音判断出,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又听呼吸均匀,吐纳也是极高,想必也是半个高手。
“不是。”影答道。
“你是个高手。”那人将嘴巴附在影耳边。
“哦?何以见得?”影忽地对这个人感兴趣起来。
那人娓娓道来:“方才那快马疾驰而过,你却不慌不忙闪开,这便可看出你内力及轻功都不弱。而我将手搭在你肩上,又丝毫感觉不到你身体中有内力的影子。可见…”
“阁下知道的有点多。”影冷声道。这句话散发出来的杀气,让那年轻男人忽地颤抖了一下。
影觉察到了他的颤抖,轻蔑一笑:“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男人望了望四周,缓缓道:“街市上,鬼总是混在人堆里走路的。”
影扶了一下斗笠,看见前面有家酒家,酒旗竖的很低,龙飞凤舞黑字至于其上:“醉逍遥。”
(古有酒旗之争,门前酒旗竖的越高便证明这家酒家越气派,酒越高档。而酒旗低的则人少客稀。)
影用眼睛看着那家酒家,挑了挑眉毛,男人立即会意,道:“那便醉逍遥吧。”
二人相与步行至醉逍遥,问小二要了间房。这店本应冷清,不知今日为何,竟只剩天字一号房空着。二人便上了楼,进了天字一号房中,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