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大哥,你在想什么?”炼狱的一间屋中,一个女孩向一个男子说。
那个男子望着窗外枯萎的干树枝,被这么一问,回过神来,笑笑道:“没什么。”
“嗯,爹爹找你有些事,你快去看看吧。”女孩娇媚一笑,向门外跑去了。
“好的。”影说罢,提剑也出了门。
炼狱,江湖中最为神秘的组织。人线遍及江湖的每一个地方,核心有天地人神鬼五使者,负责与江湖各种事宜。赤橙黑绿紫五鬼差,负责取人性命。影玄月三密探,负责情报收集。
影,就是炼狱最为冷血,剑法却最为凌厉的密探。
他的剑很少出鞘,以至于平时他的剑鞘都用油纸包了起来,油纸外面还绑了两根绳子。当然,出鞘的时候,总会有些血留在刃上。所以,他称这把剑为血刃。
血刃在影的背上一晃一晃,影背着它走进了魔狱间——这是炼狱支配任务的地方。
光从来打不入魔狱间,尽管外面阳光晒得甚至有些刺眼,但影进了魔狱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闭上门,向前走了两步,朝不知名的黑暗处抱拳:“门主,你找我。”
“玄回来了。”
“嗯?是么?”影稍微咧了咧嘴,不过还是未笑出来。他从未笑过。玄是他最好的兄弟,最默契的搭档和为数不多的对手。他们从小被门主收养,一起执行经历过生与死的任务。他们亲同手足更胜于手足。
“不过…月。”
“月?”
“月。”
“月…她怎么啦?”月是他深爱着的那个人。他们三个一同组成江湖传闻最神秘的炼狱密探组织。在这次任务之前,月对他说,任务回来,莲池中等你。
他本来还在期待着,这莲池中的月。此刻,一切信仰,仿佛瞬间都化为乌有。
这次与月一同执行任务的还有玄。影对玄说过:“帮我照顾好月。”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玄在外面。”他的意思是,你自己去问玄。
“是,门主。属下告退。”影别了门主,向后退了刚好两步,魔狱间的门自动打开,他走出去,又自动闭上。
他看到了正在与方才那女孩打闹着的玄。他们二人异常活泼,完全不同于炼狱的任何一个人。玄虽也是幼年惨遭灭门,但他却与影截然不同。他有所有剑客应该有的优点:风流倜傥,剑术超群,幽默诙谐,又沉着冷静。
影向二人走了过去,二人看到,影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第一步,背后的血刃已飞出鞘。
第二步,血刃在空中打了个旋,被影接在手中。
第三步,影的脚上已带了十足的内力——这是他施展迅雷剑术的前兆。
第四步,杀!!!
只见仅一瞬间,寒光便笼罩了整个院子,玄的冰霜剑也已出鞘!
两把剑的剑气在空中交织着,编出一道银光闪闪的剑气网,若触到这剑气网,万物俱灭!
玄摘下身后的披风,随手搭在女孩身上,手掌一推,女孩在这披风的保护下,已被推出了战场。她的脸色惊慌失措,却无可奈何。
“我的剑出鞘,是要舔到血才会入鞘的。”影说道。他手上的杀招依旧,甚至有更加凌厉的趋势。
“你,疯了!”玄渐渐占了下风,冰霜剑左挥右挥,虽破了一招一式,却无法反攻出去。他的脸上,汗珠落了下来。
“我的月!”他狰狞着面孔,使出一招,夺魂式!
“月在莲池里!”玄大喊道:“给我住手!冰霜玄剑!”
两招绝世的剑术碰撞在一起,竟如此安然。大地忽地寂静下来,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两把剑同时收回了剑鞘。玄笑了笑:“月在莲池里等你,快去吧,还愣着干啥,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你闭嘴。”影道。
玄又笑了笑。很干净,很天真无邪的笑。
玄总是能忍受影的一切,如影的大哥哥一般,宽容他,放纵他。
影出了门,施展出轻功,向莲池去了。
而玄伸手招呼那看得满脸懵逼的大小姐:“药!!!我疼啊!!!”
“哦,”那女孩急忙跑去拿伤药了。
“果然,血刃必须见血才能入鞘。”玄苦笑一下,看着胳膊上的暗红色淅淅沥沥滴在地上,对他这个弟弟真是无可奈何。
已是夜里,月独自坐在莲池的湖心亭中,望着月光。虽称此地为莲池,其实,却比江还要大,甚至称得上是一片莲海了。
莲池的水一阵又一阵泛起,月光将这莲池照射得如仙境一般美,月拿起一杯酒,抿入口中。
有道是,葡萄美酒夜光杯。
明月中,忽然现出一个黑点,以极速向湖心亭飞来。月皱了皱眉,仿佛有甚麼事,打扰到了她的心情。
来人正是影,景川影。
“月。”
“影。”
“你来了,”
“我来了。”
二人的对话很简短,却都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
“酒,”月将杯子递给他。
“嗯。”影接过杯子。他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味道很不错。
月光挥洒下来,二人默默无言得对视着,注视着彼此的眼睛。
注视了许久,也不说话。
“我有喜欢的人了。”月忽然说道。
“谁?”影的心头猛地一颤。
“玄。”月回答到。
“玄?”
“对,玄。”月重复确认了一下,告诉他。
“嗯,”影回应了一声,他转身,使劲将杯子扔在莲池的远处,又站了片刻,不知说什么,索性提剑飞走了。
他,心痛万分。
他爱的女人爱着自己最好的兄弟,这莫过于最痛苦的事。他也无可奈何。月光下,影穿梭黑夜,飞离了莲池,来到了世间最繁华临安城中。
临安城是从来不下雪的,虽然现在已是深冬。影坐在一家酒楼的屋顶上,独饮酒醉。万家灯火在身后,黯淡无光。
风灌满他的衣服,他喝着喝着,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