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朱高煦已骑马行至江边。放眼望去,江水滚滚,水天一色,一望无垠。看着眼前这般壮观的景象,激起了朱高煦心中的万丈豪情,他不禁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遐想之中。
“二弟,这江上空无一人,附近都是山林,人烟稀少。四周也没看见有遗弃的荒废船只,要渡江谈何容易啊!”朱高炽忧心忡忡地感叹道。
“事在人为,办法总是会有的,大哥切莫着急。”朱高煦一边安慰着朱高炽,一边环顾四周,思索着如何渡江。
忽然,刮起一阵微风,朱高煦一眼就瞄中了风中夹杂着的混在几片落叶中的一片竹叶,立刻翻身下马,身手敏捷的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那一片竹叶抓住,握在了手心里。随即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我已经有办法了。”
朱高炽不解地看着他,“这么快?不知二弟有何妙计?”
朱高煦见朱高炽一头雾水,便走到朱高炽面前,摊开掌心,对他说:“大哥你看,能够帮助我们渡江的就是它。”
“这不是竹叶吗?就凭这个能帮助我们渡江?二弟,你就别和我开玩笑了。”朱高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事关重大,我怎敢和大哥开玩笑。大哥不必着急,且听我细细道来。今日刮的是西南风,也就是说这竹叶是从长江上游方向被吹过来的。有竹叶必有竹林,况且今日风并不大,因此可以断定竹林离这里并不远。我们只要沿江而上,找到这片竹林,便可以砍下竹子,做成竹筏,乘坐竹筏过江。”朱高煦认真仔细地给朱高炽比划着。
朱高炽看着朱高煦满怀信心的模样,这才半信半疑地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否这就骑马上山?”
“不,我独自上山,你和三弟留在这里休息。”朱高煦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那你把宝马骑上吧!”朱高炽支支吾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身为大哥,不但没有能力保护好两个弟弟,反倒要让弟弟来保护自己,照顾自己,他内心感到十分愧疚。
“不必了,山路陡峭崎岖,骑马行走不便。况且它驮着我们三人跑了这么远,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里十分偏僻,应该不会有追兵过来。你们安心在这里休息,我会尽量快去快回。”
“好,你路上小心。”朱高炽叮嘱道。
“嗯。三弟,大哥腿脚不方便,你要照顾好他。这次走的匆忙,也没带水壶,他要是想喝水,你就在四周找点树叶或者树皮之类的到江里舀点清水给他喝。千万小心,别掉进江里了!”朱高煦特地对朱高燧嘱咐道。
“知道了,二哥,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大哥,乖乖等你回来的。”朱高燧乖巧地答应着。
朱高煦把事情都交代妥当了,又停下来想了想,将宝马牵到江边让它喝水,意味深长地抚摸着它的头,喃喃自语道:“辛苦你了,伙计,这次我们若能平安回到北平,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你。”说完便转身离开,带着佩剑向上游的山林里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朱高煦走了不到半里路,便看见了一片茂密的竹林。他立刻拔出剑,挥剑朝一根根竹子砍去。剑法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利落,转眼间就砍下一堆竹子,竹叶顿时漫天飞舞。他仔细挑选了十几根粗壮结实的竹子,将它们堆在一起,然后又往山涧的乱石峭壁边走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石缝中的每一寸角落,仿佛在搜寻着什么。他忽然眼前一亮,看见前方的石壁上遍布着开着白色小花的藤蔓。他欣慰的叹了口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许久才能找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他要用来捆竹筏用的络石藤。他快步走过去,顺着藤蔓艰难地攀上一处陡峭的石壁,到达石壁中间天然形成的石阶处时,他停了下来。脚踩在一掌宽的石阶上,侧着身子紧贴着石壁,缓缓将其中一根藤蔓拉下来,牢牢地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左手紧紧抓住一根藤蔓并用力向下拉,使其尽可能多的绕在手腕上,右手举起剑,小心地砍断藤蔓的根部并努力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和稳定性。就这样,不一会儿,他已经砍下了十几根藤蔓,紧紧握在手中。他小心翼翼地砍断腰间的藤蔓,稳住脚步后将剑插回剑鞘,别在腰间,重新抓住一根藤蔓,沿着石壁飞步奔走而下,稳稳落地,震起一阵尘土飞扬。他顾不上清理靴子上沾染的尘埃,就快步走回竹林,找到刚才砍下的那堆竹子。稍作停顿休息之后,他一气呵成,用右手一把抱起十几根竹子,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向江边走去。
“三弟,你二哥离开有一个多时辰了吧?”朱高炽焦躁不安地问道。
“没有,最多也不过一个时辰罢了,是大哥你太着急了吧!看天上这太阳,应该是刚过未时不久,离申时还有一段时间呢!”朱高燧云淡风轻地答道。
“兴许是我太着急了吧!但愿二弟尽早平安归来。”
“大哥,你看,二哥回来了!”朱高燧忽然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朱高煦的方向惊叫道。
朱高炽猛然回头,顺着朱高燧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朱高煦身上满是竹叶和尘土,左手抓着一把藤蔓,右手扶着肩膀上扛着的一堆竹子,正大步向这里走来。
“三弟,还傻愣着干嘛,快过去帮你二哥拿点藤条什么的,他一个人拿那么多一定累坏了!”靠着树根坐着的朱高炽对朱高燧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朱高燧满心欢喜地答应着,欢快地向前跑去。
“二哥,我帮你拿点吧!”朱高燧跑到朱高煦身边,兴奋地喊道。
“不用啦,就这几步远,我能撑到前面,你一帮忙我反倒腿脚发软了!你要是想帮忙,就去附近找些干树枝来,一会儿生火用!”朱高煦笑着对朱高燧说道。
“好,我这就去找树枝!”朱高燧激动地跑开了。
朱高煦走近江边,将竹子和藤蔓一起放在了地上。
“二弟,辛苦你了,快坐下歇息吧!”朱高炽招呼道。
“没事,大哥,这点小事哪儿能把我累倒?只是等我做好竹筏,估计要到酉时了,最快也要申时过半才能完成。可若是傍晚才开始过江,必定要夜行水路。晚上乘着竹筏过江,多有不便,且夜里江上风大浪大,甚是危险,恐怕不妥。我看不如我们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过江,大哥以为如何?”朱高煦虽然心中已有计划,但仍然努力征求朱高炽的意见。
“二弟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朱高炽附和道。
“大哥也同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那我这就过去开始做竹筏了,大哥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好。”
朱高煦先挑了一根最为粗壮且笔直光滑的竹子,从竹节处将竹子两头分别砍断,依次做出了三个可以用来盛水的竹筒,用江水稍加淋洗,洗去竹子表面的浮尘和里面的青涩之味,结实耐用的竹杯便做好了。他将做好的竹杯迎着上游的江水盛满,自己先尝了一口,清凉可口,十分解渴。
于是他将另外两杯端给朱高炽,“大哥,来,试试看用这个喝水。”
朱高炽接过竹杯,将其中微浊的江水一饮而尽。然后拍了拍朱高煦的肩膀,赞叹地说道:“二弟真是太能干了,这样一来喝水就方便多了!”
朱高煦将另一个竹杯放在树根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对朱高炽说:“这杯一会儿三弟回来了给他喝吧!”
“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要不要我帮你把藤条上的叶子摘下来?”朱高炽见朱高煦一直忙个不停,自己却一直坐着无所事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此乃白花络石藤,这种络石藤就是要带着叶子韧性才更好,两旁侧生的侧枝和叶子分散了拉力,使得受力更加均匀,这样捆绑出来的竹筏才更加结实不易断裂。”
“哦,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没想到二弟不仅勇猛威武,还见多识广。我作为大哥,方方面面都不如你,真是万分惭愧啊!”朱高炽的脸由于窘迫而涨的绯红。
“大哥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我自小不爱读书,把精力都放在这些五花八门的偏怪琐事上了,这才稍稍知道些。大哥向来勤奋好学,饱读诗书,自然是不会了解这些邪门歪道。”朱高煦谦虚地礼让道。
“二弟真是太过谦虚了,你一个人忙了半天,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真是。。。”
朱高煦看出了朱高炽的窘迫,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及时抢过话来,“大哥不必多虑,好好休息便是。明日还得赶路,当然要养精蓄锐。我去接着做竹筏了,一会儿三弟回来了,大哥可以同他聊聊。”眼力极佳的朱高煦说完就转身走开了,没等朱高炽再接上话,免得他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