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哪里相信杨玄会还钱,开始揭老底式地数落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没有工作,哪来的钱还?怎么样,不好意思找家里拿钱是不是?你要是不还,我就找岳队长要去!”
“这样也行。”杨玄表示赞同。
宋野骂道:“行个屁!我敢去吗?我看你就是铁了心吃霸王餐,还说什么请我喝咖啡,拦都拦不住,你没钱瞎享受什么呀?就这磨铁,三十块一杯,是我们穷苦大众该喝的吗?你知道我一天工资多少?一百块都没有啊,老哥。你行行好,别再造了。跟你一个案子查下来,我一个月白干,还要倒贴!”
宋野滔滔不绝地数落,声音也渐渐变得很大,吸引了营业台那边女孩的注意。
杨玄瞧了女孩一眼,对宋野说:“我感觉跟你一起喝咖啡,好丢脸。”
宋野顺着杨玄的目光,也看到了女孩,不好意思地闭了嘴。
杨玄举起手,请女孩把充电的手机取过来。
女孩盈着笑,送来手机,还没递到杨玄的手机里,就被宋野抢走。
“给我吧,他不会用手机。”
宋野向女孩道谢,等她走后,白了杨玄一眼,按下开机键,经典的苹果标志闪闪发光,十几秒后,手机进入工作状态,但难题也随即出现。
“有密码锁啊,打不开。”
宋野嘟囔着,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杨玄拿起手机查看。
宋野没好气地说:“你别捣鼓了,你连手机都没有,这种高档货,没密码锁你都不会用。我们还是找一家手机店,看能不能解锁吧,哼,又得我掏钱。”
宋野抱怨着,却看见杨玄仍然用手指划着手机,带着不屑的神色,好奇地伸头去看,没想到,手机竟然已经打开了!
“你怎么打开的!”
宋野惊喜地大叫,不得不承认,杨玄虽然穷抠穷抠的,本事倒真不小。
他好奇地离开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到杨玄旁边,凑着头,去看手机上有什么线索,姿势还有点小“暧昧”。
杨玄点开通话记录,入眼满是红色的未接电话,从16号一直持续到14号。
这些未接来电的名字大多是“李长树”和“李静波”,中间掺杂着“范冰”,也有两个“曹明俊”,是16号上午打的。
往下翻,一直到13号,才看到第一个呼出电话,名字是“曹明俊”。
这大概是李静香生前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时间显示是13日23时34分,红色的“未接”两个字表明,这个电话没有打通,曹明俊没有接到。
再往下的通话记录,依次是:
2.曹明俊,呼入,13日18:25。
3.李长树,呼入,13日16:13,未接。
4.李静波,呼出,13日16:05。
5.范冰,呼出,13日15:14。
6.曹明俊,呼入,13日11:45。
7.曹明俊,呼出,13日10:16,未接。
8.曹明俊,呼出,13日9:33。
9.李长树,呼出,13日9:21。
继续往下就是12月12日的通话记录了。
杨玄皱着眉,瞧着这冷冰冰的通话记录,做着思考。
宋野看见杨玄发呆,有点不耐烦地问:“你停在通话记录上干什么,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啊。”
杨玄说:“从这份通话记录上,你看出了什么?”
宋野不解:“这能看出什么?就是一大串名字,不过,这‘李长树’和‘李静波’是谁?”
杨玄说:“李静波同是‘静’字辈,应该是李静香的哥哥。所以,李长树应该是李静香的父亲。”
“啊?”宋野惊讶地看着杨玄,有些奇怪地问:“李静香为什么要用老爸和老哥的全名储存联系方式?”
“你不是这么储存的吗?”杨玄问。
“当然不是啦!我就写,老爸老妈大姨二姨大表哥啊。”
宋野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联系人给杨玄看,果然,里面全是亲戚的敬称,不仅如此,连朋友都很少有记全名的,比如刘亚男,她在宋野的手机里储存的名字是“酒馆漂亮刘老姐”。
杨玄问:“这酒馆漂亮刘老姐,是哪里的亲戚?”
宋野知道杨玄又在拿自己开涮,收回手机,板着脸问:“你别打岔!你难道不觉得李静香这个习惯很奇怪吗?所有联系人都是用的全名,没有敬称,也没有外号。比如这个曹明俊,如果她真的喜欢曹明俊,怎么也要起个宝贝、猪头、亲爱的、大帅哥、大boss,之类的吧?”
杨玄说:“你自己是白痴,难道还要求全世界跟你一样白痴吗?”
宋野全然不同意,反而讽刺杨玄:“你这个冷血鬼,连手机都没有,你不懂我们正常人的思维,不怪你!反正我觉得这很奇怪。”
杨玄说:“要不然,我送你去见李静香本人,你亲自问她?”
宋野嘟着嘴,抱怨:“又在说鬼话了……”
杨玄言归正传,问宋野:“你难道没从这份通话记录里,看出李静香13日的活动轨迹吗?”
“啊?我看不出来,你说说,李静香13日有什么活动轨迹?”
宋野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思考,就算思考,也思考不出设么结果,干脆听杨玄分析。
杨玄说:“结合曹明俊昨天的口供,我们可以推测出李静香13日都做了什么。”
“李静香12日向曹明俊请假接父母,当天晚上她可能在江晨园住,也可能在哥哥家住,这个我们只要去问范冰,就可以求证。”
“13日上午9点钟,李静香给父亲李长树打了电话,紧接着又给曹明俊打了电话。这两个电话都接通了,可以推测,李静香得知父亲要去找曹明俊的麻烦,所以先是电话阻止父亲,未果,然后又打电话通知曹明俊。”
“上午10点多钟,李静香再次给曹明俊打了电话,没有接通。原因可能是,李长树已经到了驴肉店,闹得一团糟,曹明俊无暇去接电话。”
“上午11点多钟,李静香接到了曹明俊的电话。根据曹明俊昨天所说,送走李静香父亲后,他做了一番考量,中午决定给李静香打电话,本来打算把话说明白,但是李静香好像很忙,在准备午饭,所以不得机会。不仅如此,在这通电话里,李静香的状态似乎很好,甚至还记得两人晚上的约会,提醒曹明俊不要忘记。”
“下午3点钟,李静香给室友范冰打了电话。这个电话应该是为了告诉范冰,她马上要从哥哥家回江晨园。原因很简单,李静香中午是在新区哥哥家吃的午饭,晚上却是从江晨园出发去的市中心,毕竟是约会,穿着中午做饭时沾了油烟的衣服恐怕不太合适,所以她应该在江晨园的宿舍打扮了一番。”
“下午4点钟,李静香的哥哥打来电话,电话接通了。紧接着,她父亲又打来电话,电话未接通。这说明,李静香离开哥哥家,出来赴约,并未得到家人的许可。哥哥打来电话,劝了一番,没有结果。所以她父亲又打来电话。但李静香没有接到,之后也一直没有回电话,显然她是故意不接的。根据范冰所说,李静香如果因为忙碌而错过电话,会在忙完后立刻回电。可这一次,李静香的行为却与平常的习惯不吻合。原因很简单,她正在和父亲闹脾气。”
“晚上6点多钟,曹明俊打来电话,接通了。应该是为了确认李静香是否已经准备好出门。”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电话,李静香没有打出去,也没有人打进来,我猜她一定为了能够安静地约会,故意关机了。”
“直到,夜里11点34分,李静香打出了人生的最后一个电话,呼出的对象是曹明俊,没有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