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周末寂静的实验室里,顾教授大吼一声。我以为他会用手里卷成筒的文件敲我的脑袋,但最终,纸卷还是没有落下来。
脑袋虽然躲过一劫,耳朵就没那么幸运了。导师接着便开始了滔滔不绝地批评教育,指出我私自使用Lotus系统的危害,言辞之猛烈,让我以为天都会因此塌下来。
我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空隙,反问了一句:“可您是怎么知道——”
“你当真以为,我会那么轻易让一个顶着我名字的神经束在那里面乱逛?”
这是我第一次因为偷偷使用Lotus系统而遭到批评。说是第一次偷偷使用,总有些委屈。因为那天,实际是凌夏吵着闹着要试一次。我拗不过她,只得趁教授不在的时候,将她领到了教授专用的实验室里。谁知教授忽然折返,我们两个慌张躲藏。躲到桌子下方的凌夏借着混乱的线路躲过一劫,而藏在窗帘后面的我则被教授一眼识破。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绝不出卖朋友的打算,但面对教授严厉的面孔时,我还是没忍住,一时眼泪汪汪。
令我无比惊诧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教授忽然停止了批评,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语调柔和地说:“下次想要用,直接和我说就好!”
这句话被躲在桌下的凌夏听了去,事后笑了好久。当然那是在她主动向教授承认是自己犯的错之后。
那时候的我大三即将结束。很多同学都在轰轰烈烈地找实习、找工作了。而我,竟然就在那样安逸、美好的时光中,只想着继续做教授的学生,其他什么都没有多想。
与遥远的那次“偷偷使用”而遭到的批评相比,眼前这次,似乎安静了许多。
组长一直是这样一个人。文雅、谦和,很少动怒。即便真的生气,也只会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地坐在我对面的皮沙发上,微微蹙着眉头。
他越是这样,人反而会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于是我先垂下了头,“组长,是我不好。”
组长闻言,长叹一声,“我知道你心里着急……没想到……以为电话里和你讲清楚了。”
“您说有重要的事……我以为……”
“当时我在和网安的特别行动组说凌夏的事!”
这时候,“老板”开门进来,“李组长,您要的设备!”她说着将一只小型投影仪抛了过去。
“这……”
“只有这样的旧型号真是抱歉。可谁叫您把堂堂16号院的会议室搬到了‘情怀’的会客室来呢?我看……得按分钟收费!刚好连同你可怜的小部下损毁我高级设备的事,一共……six_figures!”望着组长松开又蹙起的眉头,“老板”诡异一笑,“不收费也可以。你来穿小丑的戏服给我们跳舞如何?”
“型号A-MAX3.1,生产于2019年至2021年间……”“真是老古董了啊,还是用这种形状的接口。”两个捧着投影仪的高斯1组同事为组长解了围。随后娜娜姐悦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真是没想到,我们的组长竟然会有这样美丽的女性朋友。”
闻言,在座的众人除了组长都笑了起来。
组长清了下嗓子,“言归正传,开始开会。”
其实当我看到组长站在楼下时,我完全没想到,他会认识“老板”,并猜到我在她这里。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把娜娜姐以及明轩和妙妙一起带了过来。
“娜娜,你先来说。”
“是!”娜娜姐收起了方才玩笑的姿态,表情严肃地站到了投影墙前。“这是近三个月网安部门统计的神经束失联清单。数据显示,失联人数直线上升。这些人中,有的可以接触到Lotus系统,有的本应无权接触。网安部门对此情况进行严密调查,却一直没有进展。我让妙妙对失联数据进行了详细分析,发现,”她按了下幻灯片切换的按钮,墙上弹出了一系列失联时的接口数据,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很明显,这些人的神经束通信是被干扰后强行切断的。因此我们可以初步确定,这是一系列有预谋的神经束窃取案件。”
“那凌夏……”我焦急地问。
娜娜姐颇为同情地望了我一眼,“凌夏的接口数据也呈现同样的特点。”
虽然早在遇到那黑色神经束时我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但现在数据不容置疑地摆在眼前,我的心仍旧降到了冰点。
“情况大家都已了解。现在时间紧迫,可能接下来会有几周不能休息了。”组长站起身来,“这是为了凌夏,也是为了清单上的那些名字。可能大家会有些好奇,我为何要将会议安排在这里,”说到这儿,他望了一眼坐在角落的“老板”,又重新郑重地扫视全场,“因为我接到情报,这起事件牵涉较广。所以还请各位严格执行保密条例。不得有误。”
“是!”众人一口同声。
接下来,组长开始分工。我聚精会神地听着,然而所有工作都分配完毕了,却没有听到我的名字。
“今天就到这里。”组长顿了一下,”小鹿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