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下雨了,这北平的天还真是说变就变。”
“可不是,刚看了墨迹上面还说晴这就下起来了,看起来还不小。”
………
正说着,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像是将夜幕撕裂开来,照亮了餐厅。不一会闷沉而厚重的雷便从天边压来,让人错觉危楼将倾。
刚一听到有人说下雨了乔恩的眉就狠狠的拧在了一起,推脱掉了前来搭讪的人转身就去寻找季微凉的身影,心情顿时不好起来。
果然赶过来后还是发生了,看着神情恍惚起来的微凉,又看着现在面上不显,眼神中却透露出不解和焦急的男人。
她却恍然能够从季微凉当时白开水一般的叙述中明白了,在那平铺直叙中找到隐藏在窗台石缝里的怕被人发现的哀伤。
——
六年前的夏天,北平还没有现在那么的喜怒无常。
不过也是差不多少的,最让人头疼的是老太爷们逗趣儿的蝈蝈,好似有联系似的一只叫一大院里的都跟着叫,还叫的极为响亮,就好像是退居二线又不好落寞的老头子一样。
桑榆槐槿细杨柳长得正是茂盛,可以挡得住蕴热和阳光,走在其中自有一番清凉舒爽,却也被只争朝夕的知了攻克为江山。
而季微凉最喜欢北平的雨,朦胧雨,毛尖雨,阵雨亦或是瓢泼倾盆。
她喜欢雨中漫步,喜欢赤足戏水,喜欢打着一柄大大的透明雨伞仰望天空,喜欢靠在飘窗手捧一杯热饮看大雨给城市的洗礼。
她以为她会一辈子喜欢北平的雨,知道他在她最喜欢的雨季成为了她最讨厌的电闪雷鸣。让她知道,哦!原来北平的雨并不和善,只是她活的简单。
“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注意了,前方即将到站北平南,请准备下车的旅客朋友做好准备,感谢……”
高铁上响起了温柔甜美的声音,季微凉觉得自己本就翘起的嘴角现在都快翘成一轮弯月。
那个时候她不是第一个尝试异地恋的,也不是第一擅自做主恋爱的,更不是第一个将男人散养的。可能就是这样的淡定最后伤人伤己,也被称之为自作孽障吧!
北平的夜如白昼,像是大城市独有的喧嚣,喧嚣着一群无所事事的人,也喧嚣滋润着不甘平凡的人。
“洛,我到了,你在哪呢?没有看到你呢。下雨了要是还在路上的话你开车慢点昂。”
那时候的季微凉有多高傲根本不需要她自己说,却对上了心的男人温柔如此。可能就是像她自己嘲讽的一般‘本是无情的人却被多情的男人搅动了一池春水,本来相安无事总被招惹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真被拐跑了’。
“你好,请问你是谁,洛他正在洗澡……”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傻姑娘,自然听得出女人声音的不对劲也可以推断出刚刚他们发生了什么。
“那麻烦你了,请你告诉他终点站到了,谢谢你。对了,他不喜欢杜先生,所以你记得做好避孕措施,他不会负责的,等长成小豆芽在流掉对你身体不好。不如乖乖的还能给你多买两个包包。”
挂了电话,不理会周围的人异样的眼神,就这样缓缓地走出车站,每一步都好似走在刀尖上,一步一钝痛。
站在的雨打在脸上冰凉,凉的让她都能分清那个是雨水那个是热泪。
“喂,哥哥你来接我吧,我身上没带钱,在南站。”
挂了电话的季微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失忆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呆在这里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
看着从来去匆匆到空无一人的广场就好像原本给她留光的世界从喧嚣浮华变得寂冷无人。
那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当时勇气真是来的可笑,可笑的以为就算是相敬如宾的在男女之事上面相处他也不会有一天为了短暂欢愉把和她的约定给忘到九霄云外。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朦胧,一抹流光闪过以为是新的曙光没想到却是一下子黑了过去,耳边一片嗡嗡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只想这样沉沉的睡一觉。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你和那个他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当时乔恩两人在饮品店坐着闲聊的时候,无意中聊了起来,本平淡无奇却还是被恋爱女王听得津津有味,更深究的问了下去。
当时的乔恩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有多伤人,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在一起的盆友和分开之后的朋友,直到后来经历过了这种可以让自己心动却卑微的感情后才知道当时的话有多么的伤人。
“后来,没有后来了。我醒来后躺在病床上,输着点滴,床头柜上放着白玫瑰和一个保温瓶,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写着:老哥有点事先出去一下,保温瓶里是你嫂子给你煲的粥,醒了就喝一点。”
“没了?”
“没了。。”
当时的雨水太大,砸在身上不仅冷还疼,那天她的身子还不爽利,淋得久了头昏脑胀一个没注意,一脚踩空下去眼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乔恩当时以为是真的没有了直到有一次她们两个一起来到北平住在季微凉的家里却正好赶上一场突如而来的倾盆大雨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当时乔恩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就听见开放式的厨房哪里传来了几哩哐啷的瓷器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吓得她赶紧跑了过去。
就看到厨房一片狼藉,却不见人影。走进了才看见人瘫坐在地上,观察本就细微的乔恩当时就看到了颤抖的季微凉手指和微微发颤的身躯,扶起她时,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她季微凉也会害怕。
而乔恩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只是一场雨怎么会让季微凉有那么重的阴影,那场雨可以说是暴雨,而季微凉又因为精神恍惚一脚踩空从四五十级的台阶上滚了下去,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直接撕裂性伤口,险些韧带断裂。左腿也被划伤,虽然没有缝针却是留下了两天五六厘米长的疤痕,后背上也有着伤痕。
陈君笑找到她时周身的水晕染了红,像是一朵张扬的玫瑰也像是一朵伤人伤己的罂粟。
季微凉说:以前我爸我妈离婚,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那么害怕在夜里听见汽车的引擎声。现在知道了,因为被伤害所以怕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