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入户,石落紧闭着眼窝在被窝里翻来覆去。
还是翻身坐了起来。她睁开眼,大大的眼睛早已盈满泪水,之前闭着眼就是不愿让它们跑出来,而现在,确是无论无何也忍不住了。
尖尖的下巴搁在膝盖上,身着单薄的寝衣,拥住被子,热泪沿着脸颊以美好的弧度划下。
怎么办?
爹娘丢弃她离去,为了摆脱她丢弃了这里的一切。
桌子上还摊着他们走时留下的一封信和那只白色的画笔,通体晶莹。
她已经看过那封信,大体意思就是她不是他们亲生的,而那支画笔…是她收到的最后生辰礼物,对呀,昨天,是她的生辰。
最大的礼物却是他们抛弃了她,却送给了她她一直想要的画笔。前几天,母亲熬夜纺布,父亲熬夜胡纸灯笼。她是真的很感动,她猜到了他们是想买笔给她,却没猜到这支笔是为了补偿他们的离去的。
她好不容易长到13岁,身体差到了极致,靠那些昂贵的药材吊着半条命。他们,是实在没有钱来医治她了。
她什么也不会做,只是哭,看着他们远去。她攥紧了画笔,恐惧凝聚在了她的心口,恍惚中跌跌撞撞跑出了茅屋。系在草根上的铃铛不停地响,刺入石落的耳膜。
四周阴森森的,她单薄的身体在夜色中颤抖。
她想她要去找他们,可是怎么找?去哪里找?她只能不停地跑,直至额头上聚集了豆大的汗珠,她越来越难受,从心口涌起一股腥甜,血丝从她嘴角渗出。看着指尖的殷红,她顿住了脚步,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要向世界道别了么?
远处有人,石落倒地的声音钻入他灵敏的耳朵。月色寂静,他踩过枯叶,叶子碎掉的声音格外突兀。
“哥,她怎么了?”旁边十四岁的少年不禁问道。焕止侧身,手指微微搭在她的腕上,略皱了皱眉。转身就要走。
汶沅急急的拉住哥哥的手:“哥哥,救救她吧…“焕止抿了抿唇,“汶沅,她身体虚弱,捡回去怕是个大麻烦。别人的生死一向与我无关。”
汶沅看了看石落“哥~汶沅没有求过什么,你就救救她吧,你看她哭了。”焕止略一瞥,果真看到了石落眼角溢出的泪水,心里猛地一颤,轻叹口气说“你想救就救吧。”汶沅欣喜地扶起石落。石落一只手攥着画笔,一只手拉着汶沅的衣袖“不要走。”汶沅轻拍她的背“不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