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万籁俱静。
花祭撇下米小兜他们就一路狂奔,穿过广阔的荒野,进了小城后,她在城内七拐八弯的小巷中乱窜。慌乱中,她感知到师官在逼近。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粗粗分析了一下,师官之所以能这么快追过来,不可能是她自己的气息暴露行踪,因为她的气息早在三百多年前就被她爹无念封住了。那么就剩最后一个可能了,他是通过她的脚印找过来的。要想摆脱他,她必须处理好自己的脚印。
处理脚印这种小伎俩,难不倒花祭。她原地腾空跃上屋顶,脚下轻轻一点,飞到另一个屋顶,紧接着,又一连飞过了好多家屋顶,而且跨度越来越大了。
花祭甚是佩服自己的小聪明,只要师官辨不明她的方向,他自会放弃追踪。
察觉师官已追至城外,花祭即刻从屋顶跳下,落到一户人家的庭院里。
从庭院的设计就可以看出这是一户富贵人家,长长绕绕的回廊,雅致的凉亭,还有小桥流水,这般景致已经彰显了主人的地位阶层。
只是此刻不是观赏的好时机,花祭仅仅看了几眼,便躲进了就近的屋子里。她进去之后,才知道这间屋子是一间小佛堂。
佛堂的光线幽暗,仅仅供着一炷香和两根蜡烛,一张刻着梵文的神案上摆放着两个由木垫固定的人形小陶俑,它们分别是一男一女的孩童模样。陶俑十分精致,它们上的是鲜红的釉子,眉心上还有一颗红点。陶俑的脸上笑意满满,只是眉宇间透着一股阴邪之气。神案的两侧立着两尊铜像,它们神情狰狞。
直觉告诉花祭,这两尊铜像不是寻常百姓用来供奉的神像。再加上案桌上诡异的人形陶俑,她更是疑惑不解了。
花祭走上前去嗅了嗅陶俑眉心上的红点,这一嗅,吓了她一跳。那红点的原料竟是棕黑锦蛇的血,她顿时觉得这间佛堂森然可怖,棕黑锦蛇可是至阴的养邪之物。看来这间佛堂并不是用来礼佛的,是用来炼邪物的。
蓦然,花祭听到有脚步声在向佛堂靠近,她立即躲到神案下,紧接着她甩出一记袖风,抹去了脚印。
幸好罩在神案上的案布可以遮住花祭,要不然她在这间小佛堂里可就无处藏身了。
来人推门而进,来到桌案前点了两柱香插入香炉,然后就跪于蒲垫上喃喃诵经。
忽然,花祭又听到房顶上有踩踏声,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看来她是低估了师官的执拗,他这是跟她杠上了。
在风沙界时,花祭一眼就看出师官的道行在她之上,她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此刻若是被他抓着了,她肯定是落不着好的。
打不过他,还躲不了他,花祭愤懑至极,她现在只能在心中祈求他快一点离去。然而,师官的落地声和推门之声都粉碎了她的期盼。她紧张到无以复加,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躲在神案下。
跪在蒲垫上的人听到有人闯入,他立即站了起来,转回身去,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师官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乃都城太守,朱斌是也。”
“哦,朱斌。”师官敷衍了一句后,就径直四下搜寻,仿若在自家一般从容。
佛堂不大,一眼便可看到头,乍一看,根本就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
师官扫了一眼,没能找到关于花祭的蛛丝马迹。可庭院里明明有她的脚印,他疑惑了。待他再一次仔细看的时候,他发现神案的金色罩布之下露有黑色斗篷的一角,他的嘴角不禁洋扬起一抹笑容。
师官的言行举止刺激了朱斌,他大声喝道:“你竟敢夜闯朱府,还不快快离去!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师官收回视线,看向朱斌,嗤笑道:“哟,你要对我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我不对你动粗,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居然还敢威胁我,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你不光擅闯太守府宅,还出言不逊,罪加一等……”
“别跟我扯官腔,这一套对我没用。你倒是可以说一说你为何在自家养邪灵,寻常百姓供奉神明,祈求去灾保平安。你却反过来了,养邪灵。说吧,你意欲何为?”
其实之前,师官一踏屋里,一眼就看出了人形陶俑的门道。只是刚才他急于寻找花祭,他才暂时搁置邪灵的事。现在既然已经发现花祭的藏身之处,那解决邪灵的事就没有必要搁下了。
朱斌冷冷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管得着吗?”
“我管不着?”师官拿起其中的一只小陶俑在手中把玩。
“我奉劝你最好是拿稳了,这人俑可是下过咒的。只要其中一个掉到地上摔碎了,那另一个人俑里面的小鬼会一同跑出来,而你就会成为他俩的第一个攻击目标,下一个住进人俑的魂魄就是你。”
“这年头还有鬼魂敢对我下手?那我只能说他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师官‘啪’的一下,将陶俑放回神案上。
然而,陶俑没有碎,连一条裂缝都没有出现。
神案下的花祭被响声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惴惴然不自安。
“出来吧。”师官道。
朱斌轻蔑道:“陶俑还没碎呢,小鬼出不来。你得先把陶俑弄碎了,小鬼才能出来。我有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你这样非得作死自己的。”
师官置若罔闻,他踢了一脚神案的桌腿,“出来啊。”
藏在神案下的花祭惊得全身僵直,连气都不敢喘了。
等了许久,仍未见动静,师官唯有亲自掀起神案的罩布,把花祭请出来,道:“小鬼动作灵活,我有可能同一时间解决不了他们两个,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你出来帮我一下。”
花祭郁闷至极。既然已经被找到了,她也没什么好忐忑的了,顶多也就是殊死一搏而已。就这转念的一瞬间,她的害怕荡然无存了。即便是心不甘情不愿,但她还是爬了出来。
她这一爬,把朱斌吓得够呛,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佛堂,一边跑着一边还叫喊着,“鬼啊。”
这也不能怪朱斌胆小,毕竟花祭披着一袭黑色斗篷,再加上佛堂光线昏暗,难怪他把花祭当成鬼了。
看着朱斌的背影,花祭无语了。养鬼的人居然会怕鬼,真搞笑。
花祭转向师官道:“要我怎么帮,你说。”
师官道:“我俩各负责一个。”
“哦。”花祭面无表情,拿起一个小陶俑,扬手就要摔,却被师官伸手拦下了,花祭就不耐烦了,“不砸碎,怎么收小鬼?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我没有。这事且先不急,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赶紧问。”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跑。”
“那你为什么一见我就追,我又没有残害无辜。”
“我……我……”师官被花祭这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给呛得语竭。许久,他才继续道:“哪有那么多原因,我就乐意追着你跑,好玩。”
“你一见我就追,我又打不过你,我不跑,难道还在原地等你不成,我傻啊我。”花祭横了师官一眼。
师官被噎得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敢在言语上顶撞他的,花祭是第一个。令他吃惊的还有另一点,他竟然没有因此而生气。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看着哑口无言的师官,花祭按捺着性子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暂时没了。”
“既然没有了,那就赶紧办正事。你和我,各负责一个小鬼。”
师官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花祭,她能否能制服小鬼,他是直接要求她负责一个,这说明他早就洞悉她的能力。关于这个后知后觉,花祭怵意顿生。看来想要摆脱他,难啊。虽然是难了一点,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花祭转过身去,拿起另一个小陶俑,且用力地攥了一下。
她低下头,笑了,笑得狡黠无比。不过这样的邪气转瞬即逝,在她重新抬起头时,师官看到的是笑靥如花的她。
师官看呆了,心中涟漪缱绻。就在那一瞬间,在师官的眼里,天地间的各种姹紫嫣红都黯然失色了。
花祭受不了他直勾勾的眼神,她推了他一下,“你这么盯着我看,不觉得很不礼貌吗?”
师官收回心神,道:“你这么突然地推我一下,我想你是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可见你的礼貌也不比我好多少。”
“你现在才发现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吗?敢情你之前是睁眼瞎啊。”
“好一个伶牙利嘴。”师官气结。他扬起手,想要打她,手却落不下来。他转而又想掐她,但还是下不了手。
就这样,师官被自己气得捶胸顿足。
花祭没有继续顶撞师官,她可不是不知进退的傻瓜。
花祭收起戏谑,正儿八经地问道:“准备好了吗?”
师官缓了一口气,抚平自己的情绪,道:“来吧。”
“我负责弱一点的小鬼,你来搞定稍微强一点的小鬼。”
听完之后,师官顿生疑惑,小鬼还没放出来,她怎么就能断定两个小鬼有强弱之分?
师官刚一张嘴,还未来得及问,花祭就将两个陶俑同时砸碎了。陶俑一碎,两个小鬼就跑了出来,他到了嘴边的问题也不得不暂时收了回去。
师官严阵以待,毕竟是小鬼变厉鬼,灵活又难缠,不好对付啊。
两个小鬼霎时变成厉鬼,阴邪至极。小鬼虽然自恃身手灵敏,可一看到师官和花祭的气场,小鬼都不由自主地胆怯了。
师官刚一抬脚,两个小鬼立即向后逃窜。
令师官惊诧的是,两个小鬼如花祭判断的一样,确实有强弱之分。他二话不说,选择去追稍强一点的小鬼,弱一点的小鬼就留给花祭解决。
要说他追的这个小鬼,可不是一般的强。这个小鬼超级能跑的,跟花祭的速度不相上下。为求在小鬼害人性命之前将其除掉,师官不敢掉以轻心,他竭尽全力追击。
而花祭这边,相对而言就容易许多了,小鬼还没逃出佛堂,就被她一手扼住了脖子,无法逃脱。
被扼住脖子的小鬼戾气尽失,又变回了可爱的模样。
花祭十分喜爱这个可爱的小鬼,但她知道不能放任他在人世间游荡,送他去轮回才是真的对他好。她狠下心,闭上眼,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瞬间,小鬼在花祭的手里化成了黒茧。
花祭将黒茧放入腰间的收妖囊之后,她就走出了佛堂,环顾四周也不见师官的踪影。她得意地笑了,小样儿,我打不过你,但我有计谋。
花祭翻墙而出,融入茫茫黑夜,逃之夭夭。
话说师官,他追出老远才将小鬼擒住。待他把小鬼装进收妖囊,才发现从小鬼身上释出了一张符咒。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符咒一看,这是一张速行疾跑的符咒。
速行疾跑符咒的力量源于施术者,也就是说施术者的能力有多强,符咒的力量就有多大。能让师官追这么久才追上的,这世间鲜有,而花祭就在鲜有之列占有一席。
师官恍然大悟,难怪他觉得这个小鬼的速度与花祭不相上下,怪不得她知道这两个小鬼有强弱之分,这都是她在陶俑上动了手脚。而她动手脚的原因无非就是要引开他,那样她就可以溜掉。
师官恨得咬牙切齿,仰天长啸:“花祭!你竟敢算计我!要是让我逮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伴随着师官的一声咆哮,一道闪电撕裂了静谧的黑夜。
师官将符咒狠狠地攥在手里,恨不得此刻手中攥的是花祭。刹那间,符咒化为灰烬,飘散在灰蒙蒙的夜空中。
师官转身,撒腿就往回追花祭。
其实刚才师官的怒吼,花祭听到了。他的声音大得犹如在耳旁吼叫,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听到师官怒吼的当然不止花祭,还有奄落师徒和米小兜他们仨。师官的声音正好给他们提供方向,他们不由加快追寻的脚步。
花祭不敢有丝毫懈怠,急速飞奔。在经过一个三岔路口时,她看到奄落正迎面跑来。前方有奄落,后有师官,她唯有选择左前方的岔路。
晚一步看到花祭的米小兜只能追在后面,大声呼喊:“师傅。”
花祭恍若罔闻,继续在黑暗中奔逃。
沈轻爻和陈尔姚在看到花祭之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放松过后的他俩再也提不起力气去追花祭,累得躺在地上,只有米小兜还没有放弃,他跟在奄落师徒后面继续追他未来的师傅。
出了城门就是一片旷野,再加上现在天已经开始放亮,花祭在短时间内是甩不掉奄落的,她只能选择直线穿过无遮无挡的旷野,必须尽快跑到山上,争取在师官赶到之前消失在奄落的视野中。
前方白雾茫茫,花祭知道那白雾茫茫的前方就是万丈深渊。她曾与爹爹来过此地收妖,她对此地虽算不上了如指掌,但也略知一二。
在失去花祭的踪迹之前,师官挟着疾风超过了米小兜和奄落他们,终于出现在花祭后面。
他,与她仅有几步之遥,近到似乎只要他一伸手便可触及。
蓦然,花祭转回身,微笑地看着师官。
此情此景,她居然还笑得出来!她为什么笑?她诡秘的笑容,师官看得毛骨悚然。他不由地放缓速度,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
师官一步步地靠近,花祭就一步步地向后退,且她的笑意更盛了。他忽然想起刚才在佛堂的一幕,那时她的笑容与此刻一模一样。他不知她又在酝酿什么小伎俩,唯有警惕起来。
师官有所顾忌,便停下脚步。
师官是停下了,可她仍旧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他急了,忙道:“我不追你就是了,你赶紧停下来,别再退了,后面就是深渊。”
花祭微笑不语,不疾不徐地靠近崖边。
师官急归急,可他不敢再靠近花祭半步,怕她被逼急了真的会跳进身后的万丈深渊。
师官向花祭招了招手,婉言劝道:“崖边危险,你先回来,我保证不伤你分毫。”
退至崖边的花祭依旧是笑靥如花,在师官眼里美得不可方物,他再一次看呆了。
然而就在师官恍神的瞬间,花祭的身子忽地向后倾倒,然后他想都不想就飞身扑去。
匆匆赶到的奄落师徒和米小兜看到这一幕,都吓得倒吸凉气。
“师傅!”米小兜惊得大叫。
尽管师官第一时间就飞身过去,可他还是没能拉住花祭。他堪堪地错过了她的手,只拽住她的斗篷,而她已坠入万丈深渊,他手里只剩下她的斗篷。
师官探头一望,急速下坠的花祭仍旧笑意满满。她张开双臂,微笑地看着他。她没有采取任何举措阻止自己下坠,这让他不寒而栗。
转眼间,花祭就被白雾吞没了。师官情急之下,扔掉手中的斗篷,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白雾茫茫中,师官似乎又看到了笑靥如花的花祭,他松了一口气。就在他伸手去拉她的那一刻,她却突然消失了。他立即加速下降,想要赶在她坠到崖底之前拉住她。可直到他到达崖底之后,他还是没能看到她,更别提救她了。
师官拨开白雾,在郁郁葱葱的丛林中寻找花祭。
紧跟其后跳崖的奄落他们随后而至,与师官一起搜寻。然而他们细细地搜了好几遍,还是不见花祭的踪迹。最终奄落从怀里掏出觅踪镜,他打算通过觅踪镜查找花祭的踪影。
师官一边搜寻,一边说道:“她连一星半点的气息都没有留下,要想通过觅踪镜捕捉她的踪影,那是妄想。”
奄落不信,口中念念有词。可无论他再怎么专心致志地念咒语,却始终还是看不到花祭在觅踪镜中显现。尔后,他试着嗅了几下周遭的空气,还真如师官所说,整个丛林的空气中毫无异样的气息。
对于花祭的了无踪迹,师官又烦闷又庆幸。他烦闷的是花祭此刻消失无踪,日后再想找到她可就难了。庆幸的是,此时没有发现她的尸首,那就说明她还活着。
蓦地,上空传来浓重的血腥气,奄落和师官立刻就嗅到了。
“师傅,你闻到了吗?”师官不敢确定,看向奄落。
奄落点头,“闻到了。许是她刚才坠落的时候被树枝划伤了,可能一开始她能暂且藏住自己的血腥气,随着血越流越多,她就藏不住了。”
听到奄落的猜测,师官仿佛看到了花祭血流如注的场面,他开始慌神了。
突然,血腥气极速飞远,速度跟花祭的一样。速度之快,不容师官细想,他即刻腾空追去。
其他几个师兄弟尽管再累,也不得不跟着奄落一块去追师官。
待他们都追远了,花祭霍然出现在崖壁上。原来她在坠崖的途中就躲进了崖壁上的洞穴之中,等到时机成熟,她捉了洞穴中的一只鹰隼,再给鹰隼贴上速行疾跑的符咒之后,她又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块布,又咬破自己左手的食指,将鲜血染上布条,然后就把布条绑到鹰隼的脚上。最后,为了防止血气暴露,她含住自己的食指,把鹰隼放飞了。就这样,她就将他们都给引开了。
计谋不怕旧,只要有用就行。
此刻,花祭想象得到师官气急败坏的模样。若然待他发现被骗了,他一定会转回来。到那时,她再想跑,那可就晚了。她必须在他发觉上当之前,跑得远远的。
在花祭洋洋得意之际,她听到半山腰传来米小兜的声音,他正高声叫着,“师傅,你在哪里啊?你应我一声……”
其实刚才在崖上的米小兜在看到奄落他们纵身飞入深渊之时,米小兜羡慕不已。然而他只是凡人一个,也就只有羡慕的份儿了。他没有能力向他们一样嗖的一下就飞到崖底,他只能在陡峭的山路上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地挪向崖下,就像现在这样。
花祭觉得这小子真够傻的,光线这么暗,居然敢爬下陡峭的山崖,也不怕会摔得粉身碎骨。她想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但又怕他的叫声被师官听到,她不得已才去与米小兜碰面。
当花祭出现在米小兜的面前时,米小兜几乎是喜极而泣,“师傅,你还好吗?从这么高的崖掉下去,哪儿伤着了没有?他们为什么追你?还有……”
花祭嘴里含着食指,自然是回答不了米小兜那一连串的问题。
看到花祭无奈的眼神,米小兜才闭上嘴巴,把臂上的斗篷递还给她。
花祭接过,由于只有右手能动唤,所以斗篷穿得不是很利索。
米小兜见状,急忙上前帮她披好。
才刚穿好,花祭就扬起斗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米小兜收了进去。
迅速至极,米小兜根本来不及反应。
刚收了米小兜,山的另一面又响起沈轻爻和陈尔姚的呼唤,花祭唯有前去找他俩。
原本他俩早早就累瘫在城里的街道上,可他俩不敢休息太久,因为他俩看见米小兜就快跑没影了,他俩也就只能硬撑着站起来,继续追赶。由于落下了一大段距离,所以他俩追得很吃力。这不,他俩此刻才追至山脚下。
花祭循声寻去,很快就在山脚下找到了他俩。
看到了花祭,他俩才刚张嘴,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只见眼前一黑,然后他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俩如同米小兜一样,被花祭收进了斗篷。此时此刻,花祭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仨会暴露她的踪迹了。
花祭披着沉甸甸的斗篷,逃离了山岳,隐去了踪迹。
而那边循血腥之气追去的师官在发现上当之时,急忙掉转头跑回山崖,只是为时已晚,再也遍寻不着花祭。
师官气愤不已,他问奄落是否知道花祭住在哪里。然而奄落只知道花祭住在花谷,却不知花谷位于何处。
花祭一而再,再而三从自己眼下溜走,师官愤懑至极。她用同样的伎俩算计了他两次,可他还是上当了,他简直要被自己的愚蠢气哭了。
师官猜测,许是花祭认为他会像他爹元苍一样,会为了替他兄长师灵报仇而置她于死地,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他。他心里那个冤啊,他可以指天发誓,他绝对没有加害她的念头,一丁点儿都没有!他不过是想为他爹当年因丧子之痛而迁怒于她的行为道歉,她没必要这么防着他吧。
时光漫漫,师官觉得自己与花祭的再次相遇总是会有时的,不管是百年还是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