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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祭的考验就是让他们陪她踏上回归花谷的归程,那是她阔别已有三百年之久的故土花谷。其中路程不只遥远,还很艰险。况且她还不准他们以马代步,这得有多艰辛,可想而知。

花祭心想,等他们觉得枯燥乏味了,累得支撑不住了,届时他们自会乖乖放弃,转身离去。

待他们准备好干粮,花祭就带他们上路了。才刚走到城门,又看见驱魔族,她吓得立刻躲到城门后。

花祭又惊又恨,天下如此浩瀚,怎么就走哪儿都能遇着!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流年不利啊,她真是走霉运了。

看到花祭慌张的模样,米小兜甚是不解,便上前问道:“师傅,你这是怎么了?是在躲什么人吗?”

花祭顺了一口气,道:“我提醒你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无论是谁向你们打听我,你们就说不知道,或是没见过。否则的话,你们的小命就有可能在我的手上呜呼哀哉了。我这可不是吓唬你们,可有听清楚了?”

他们三个立即点头道:“听清楚了。”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哪敢说不。看来这个未来师傅的脾气不是很好,他们可得小心伺候了。

米小兜心生烦忧,若哪天真的惹她生气了,那他们拜她为师,岂不是成为泡影?

花祭忐忑不安,自己怎么一见到师官就自乱阵脚了呢?她,天不怕地不怕,也未曾惧过任何神魔,而师官是个例外。她不知自己对他的恐惧因何而生,可就是这种没来由的惶恐,更加令她觉得如芒刺在背。

花祭探头观望,看到师官他们走远后,她才带着米小兜他们走出城门。

本来应该继续向西行走,可花祭怕又会遇到师官,就换成了北向。她宁可绕道走远路,也不想和师官再碰面了。

从红霞满天,夜幕降临,再到月亮初升,繁星密布,花祭在荒野中穿行,一路向北。

米小兜他们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花祭只好停下脚步。就这样,他们停在了树林外。

月光下的树林显得格外阴暗,林子不大,树上都结满了红红的果实。这一红一绿相互衬托着,煞是诱惑难挡。

然而花祭对此仿若视而不见,其实她一眼便洞穿了其中的险恶。若不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真想当即就解决眼前的邪恶。

米小兜他们是凡眼凡身,自然没能看出眼前的邪恶。他们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还有说有笑。花祭见他们还算安分,她也就闭目养神了。可她才休息片刻,就突然听到他们喊救命。她立即睁眼,循声望去,只见他们全都被树枝卡住了。其实与其说是被卡住,还不如说是被缠住了。

这片林子里的树都是修炼成精的妖树,妖树以红色果实为饵,引人深入采摘,从而吸取人血,摄走人的魂魄,以此来提升道行。

花祭对他们有了小小的失望,到底是年轻啊,定力难免差一些。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多经历一些,他们才会知道伏妖降魔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容易的,说不定他们就会断了拜她为师的念想。

花祭不是见死不救之辈,见他们已经被树妖教训过了,她二话不说就冲进树林,与妖树进行一番抢夺。

树妖紧紧扣住他们,死活不肯松开。

花祭嗤笑。哼,要跟她比力气,真是自不量力。

花祭一咬牙,下了狠劲,一一把树枝拽断,将他们救出了树林。

被拽断的树枝不断地流出鲜红的血液,殷红一片。

看着眼前的殷红连绵一地,花祭动了恻隐之心,那么多的血,得有多少人惨死在这片妖树中啊。为了那么多的冤魂,管它什么麻烦,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米小兜,你的剑搁哪儿了?把它借我一下。这妖树罪恶滔天,留不得,今日我非得把他们全灭了。”花祭恶狠狠地盯着妖树林。

“师傅,我那剑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不是驱邪宝剑。”

“没事,照样能用。”花祭的视线仍旧牢牢锁定在妖树上。

“师傅,那你得先帮我除去缠在我身上的树条,没了束缚,我恢复自由之后才能去给你拿剑啊。”

闻言,花祭转回头一看就笑了出来,还差一点笑岔气。她刚才是气糊涂了,忘了他们身上还缠着树条,动弹不得。

花祭傻笑了一会儿,才稍稍收住笑容,“剑在哪里,你告诉我,我自己去拿。我先解决妖树,再来解决你们。”

“在那三个包袱下面压着。”米小兜抬了抬下巴,给花祭指明了方向。

米小兜欲哭无泪,其实他想说的是,师傅,您能换个词儿吗?‘解决’这个词儿用在他们身上好像不是很好。

花祭依米小兜指的方向,很顺利就把剑找着了。她拿着剑,走进妖树林。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的她在进入林子之后变得笑意全无,整张面容全是肃冷之色。

所有的妖树对花祭一身的煞气都有一些忌惮,一时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花祭看着一圈妖树,哼道:“刚才不是很能耐吗,怎么这会儿就不动了?”

妖树的头儿道:“只有你一个,还不够塞我们的牙缝呢,没必要对你下手。”

花祭冷冷一笑,“是吗?就算你们不对我动手,可我还是会对你们动手。你们残害了那么多条生命,今天落在我手里,你们算是活到头了。”

“你个黄毛丫头,当我们是吃素的吗?你再厉害,我们这么多个对付你一个,最坏也就两败俱伤。想杀我们,你还嫩了点儿。”

“两败俱伤?你可真看得起你们。就你们这样的小妖邪,我还不放在眼里。要解决你们,我易于反掌。今天我就教会你们什么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口气好大!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所有妖树的树枝立即挥舞着向花祭袭来。

花祭不再多言,左掌化出一张火符咒,将其贴于剑柄处。符咒瞬间隐入剑柄,她即刻把剑插进地里,转眼她又收回了剑,紧接着她就飞出了林子。途中,所有挡她路的树枝全被她撞断了。

就在花祭飞出林子,落地之际,整片林子以剑刚才插过的地儿为基点,裂开了,裂出了若干条缝隙。刹那间,火从林子里那些细细长长的裂缝中喷涌而出,整片妖树林瞬间就被火海吞没了。

霎时间,妖树们惨厉地嚎叫着,声声不绝于耳。

这火,是花祭从地狱引上来的地狱之火。地狱之火,专消妖邪。

一把普通的剑竟然能招来熊熊燃烧的烈火,米小兜为之震撼。他很想为花祭拍掌叫好,但苦于双手不得自由。

“师傅,你什么时候除掉缠在我们身上的树条?”米小兜一脸的委屈。

“哦,我把你们这事给忘了。”花祭为自己的健忘感到汗颜。

缠在他们身上的树条缠得太紧了,花祭不敢用蛮力撕扯,怕伤到他们。她先是用剑在树条上划了几刀,没有割断。她这是故意的,她懂得自己的力量不好掌控。要知道若被她划到,可不只是流点小血的皮外伤而已,她的一刀很有可能就要了他们的小命。

花祭用剑划了几刀树条后,才用手扯断。

血从树条中缓缓淌出,染得他们的衣裳血迹斑斑。在这样朗月高挂的夜晚,一身血污的他们显得尤为诡异。

没有了束缚,米小兜立刻送上迟到的鼓掌和喝彩,“师傅太厉害了!那么普通的剑,你用得太出神入化了。”

“去,别给我戴高帽,我不吃这一套。还有,先别叫‘师傅’,你们能不能通过我的考验,还说不准呢。”

“我一定能坚持到底的。反正我迟早都会成为你的弟子,早一点叫你‘师傅’,有何不可?”

“这都可以?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了,当心砸锅。”花祭算是明白了,她是被虎皮膏药贴上了,而且米小兜这张虎皮膏药是粘性十足啊。

“呵呵。”米小兜傻乎乎地回以一笑。

忽而,沈轻爻拿过花祭手中的剑,学着她刚才的动作,将剑插入地,随即又把剑收了回来。

米小兜和陈尔姚一看到沈轻爻鲁莽的举动,立刻吓得他俩拽着花祭跑开好远,生怕火突然从地里冒出来把他们给烧焦了。

沈轻爻也快速跑到一旁,兴奋地等待大火喷涌而出。

花祭看着他们的一惊一乍,颇感无奈。他们这师还没拜成,倒是先学起艺来了。仔细看看,觉得他们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了。

等了许久,还未见到地面有任何变化,沈轻爻就纳闷了,他抓耳挠腮地问:“为什么我用不了?”

花祭觉得好气又好笑,“我的符咒只听我使唤,它对你们是不管用的。你们要是想像我一样,你们就努力吧,或许有朝一日会实现。”

“哦。”沈轻爻失望地应了一声,耷拉着头把剑插回剑鞘。

他尽管失望,也不得不承认花祭的道行深不可测。要想能够得到她的真传,努力吧。

“你们也休息够了,启程吧。还有,先把你们身上的血衣换下来,省得这三更半夜走在路上,别人还以为闹鬼。”

花祭此言一出,他们全惊呆了。

米小兜怔怔地看着花祭,惊疑不定地问:“启程?这大半夜的,不是应该睡觉吗?”

花祭一遍指着火海,一边道:“这漫天的火光指不定会引来什么……”

米小兜不以为意,“师傅这么厉害,有什么需要怕的。”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妖邪可怕,比妖邪更难缠的比比皆是。反正我可告诉你们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若是实在困得走不动了,你们就睡在这儿,我先走了。但如果有谁来寻我,你们要敢出卖我,可就别怪我下手狠辣。我的手段,你们也算见识过,好自为之吧。”

花祭举步要走,却被米小兜拽了回来,他怯怯地道:“师傅等等,我们跟你一起走。”

说罢,他们仨就跑去拿起包袱,准备和花祭一起上路。好不容易才遇到有真才实学的师傅,他们怎么可能就此与她分道扬镳。

米小兜又看了火海一眼,问道:“这火会不会漫延到别的地方?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火扑灭再走?”

花祭气定神闲地道:“放心,在烧完这片妖树之后,地狱之火会自动熄灭,用不着我们扑灭。再说,地狱之火是扑灭不了的,只能等它自己熄灭。”

话音刚落,花祭听到远方有谁挟着风正冲她这边急速而来,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这样的速度远在花祭之上,能拥有此等极速的,为数不多,花祭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在风沙界见到的师官。尽管她有想过地狱之火会引来他,但他来得如此之快,这是她始料不及的。

时间紧迫,不容多想,花祭拔腿就跑,在跑之前还不忘叮嘱米小兜他们不要泄露她的去向。

之所以撇下他们,花祭是逼不得已的,毕竟他们的速度太慢了。若带着他们跑,她肯定不消一刻就会被发现的。

米小兜他们怔怔地看着花祭转眼间就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紧接着下一刻,师官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其实在地狱之火喷涌而出的那一刻起,就立即引起了远在百里之外师官的注意。毕竟火光冲天,想不引起他的注意几乎是不可能的。能召唤地狱之火的,六界之中没有几个,直觉告诉他,很有可能是花祭的杰作。然后,他就像是发了狂似的,不管不顾地急速奔来。只是可怜了奄落带着其他几个徒弟苦苦地跟着他,由于他们的法力远不及他,他们远远的落在了后面。这不,到现在他们还没能跟上来。

师官打量了一会儿位于眼前的米小兜他们,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有能力引来地狱之火,而且他们身上血迹斑斑,反倒像是才刚刚经历过死里逃生。他们是被救的,那救他们的是谁?

师官又扫了一眼四周,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其他人了。

师官冷冷地问道:“救你们的人呢?去哪儿了?”

米小兜他们仨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寂然片刻后,米小兜才道:“不知道,没看见。”

师官怒不可遏,“你居然说没看见救你们的人,骗谁呢!”

陈尔姚对米小兜一连使了好几个眼色,米小兜只能硬着头皮说:“真的……没看见……当时我们太害怕了,眼睛都是闭着的。”

米小兜的心虚,沈轻爻和陈尔姚的小动作和小眼神,师官统统尽收眼底,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有所隐瞒。

蓦然,师官不经意的一瞥,米小兜背上的剑引起他的注意。他定睛一看,看到剑柄上隐着一张召唤地狱之火的火符。

察觉到师官专注之处,米小兜本能地抬手遮挡剑柄。

正因米小兜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这一举动,师官断定他们一定与施救者认识。而他们对他隐匿施救者的行踪,肯定是经受过嘱托。难道施救者早就预料到会有谁循火而至……

师官继续大胆推测着,也许施救者预料到循火而至就是他,而又不想被他知道踪迹。道行高深,做了好事又想避开他的,谁会符合这两个要素,答案已昭然若揭。

“花祭去哪里了?”师官这一问虽然是试探性的,但他丝毫没有露底,问得是相当坚定。

师官突如其来的一问,米小兜他们惊呆了。

沈轻爻瞠目结舌道:“你认识……我们师傅?”

“花祭是你们的师傅?”师官不敢置信,又继续问:“她去哪儿了?”

陈尔姚道:“她跑了。”

“哪个方向?”

陈尔姚指着花祭离去的方向道:“那边。”

“你要是说谎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师官的狠话一出,吓得陈尔姚既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没骗你,真的。”

师官对花祭的眼光感到挺忧愁的,她怎么就收了他们这仨呢?

师官没有多做耽搁,即刻拔腿去追早就跑没影的花祭。他很庆幸自己能套出他们的话,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花祭。

师官前脚刚跑,奄落带着其他徒弟就到了。

看着师官跑远的背影,玄其喘着粗气道:“又跑?不如直接把我弄死得了,还让不让我活了?”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还是随着奄落和其他师兄弟一同继续去追师官。

师官的速度,他们望尘莫及,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逐渐又拉开了。

奄落他们走后,后知后觉的米小兜他们这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急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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