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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二天一早,章浩就随爸到大山家张罗英子的送葬火化,仪式简简单单,亲戚朋友吃了晌午饭,就各自散去。到了下晌,帮婶子把家中收拾停当,安慰她节哀保重,章浩就喊了孙梦飞等几个发小晚饭到他家吃顿便饭,聊表谢意。

下晌,这一行光屁股长大的人一年难得聚首,一张窄长的茶几依次围着的是李俊义、孙梦飞、白天、杨仪、杨青婉、章向南,章浩妈简单备了几个凉菜,就去张罗熬米汤了。

章浩扶了一把李俊义滚圆的肩膀,朝大伙说了句“今儿个谢了啊!”拉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

李俊义夹了两颗花生米往嘴里送,一颗没吃准,恰好掉进向前凸起的衣服褶儿里,他又拿了扔进嘴里,吧唧着嘴说道:“说这些干啥。谁没有遇上难处的时候。”

“是啊,说这些都显得生分。”杨仪附和。

“英子也是我们的妹妹,人走了,不必受罪了,要往好了想。你也别太难过。你婶儿是个大好人哩,我回回见她她都朝我笑呢,从不见她跟人吵嘴怄气。我早就听说她贤淑,今儿去院里一看,真真儿的,院儿里屋里拾掇的,真是有情有调。老天真是不开眼……”说到这里,青婉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章向南点了支烟,吸了吸鼻子,说:“你婶子年纪轻轻地守了寡,啧……”被青婉踢了一脚,向南挪挪身子,猛吸一口烟,转了话头,“阿浩,过去的就过去了,这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要我说,趁年轻,就该享受生活。就论这,咱们都该向杨仪学习。”他朝着杨仪嘿嘿一笑,接着说“看你那朋友圈发的,天天吃喝玩乐,看话剧听民谣,男朋友也换了好几个。哈哈。”

杨仪瞪了向南一眼,啃着一根鸡爪,应道:“别瞎说,就是跟朋友去玩呗,你们在家自驾烧烤找乐子,就不许我吃吃喝喝啦。你们什么时候去北京玩啊,我8月底估计就得去日本了。”

孙梦飞边咽了嘴里的吃食,边朝杨仪招招手,说“北京有个客户,我二叔去过好几回了,下次再去我跟着他。我四叔也在北京呢,找了个女朋友,可漂亮了。看着跟我们差不多大。”

“那可不,妆画得那么浓,再P个图,能不美么!我看着还不如青婉哩!”向南边说,边朝俊义使了个眼色。

俊义吃了满嘴,面色发红,并不答话,只点着头,呜呜囔囔地嗯了几声。

看俊义反应平平,向南接着打趣:“我说梦飞,你这小子,天天跟杨旭厮混呢吧?不打算娶媳妇了?”

章浩用胳膊肘捣了捣向南的腿,假装咳嗽几下,压低了话说:“我妈还在里屋呢。”向南会了意,转又说起了刚找的活计。

梦飞脸上还泛着红,伸着脖子打断了向南的话:“嘿嘿,我可是听说,你那厂里都是女的,怎么样,是不是又恩泽天下了?”

“嘿!你还别说,光我待得那个车间,就有好几个美女,可水灵了。章浩,改天你也去物色物色,没听过那话嘛,最好的失恋疗伤就是再谈一个。你就当以前是瞎了眼还不行。”章浩淡淡地笑了笑,没作声。

向南举着筷子指指梦飞说:“你还好意思说我,章浩遇上那破事,你可脱不了责任。那姑娘叫啥来?”

“柳晴。”李俊义吐出俩字,混着鸡爪味。

“柳晴又是谁?快给我讲讲。”杨仪睁圆了眼。

“是梦飞的相亲对象,我跟章浩也跟着去了,梦飞肯定不喜欢那种类型啊,是吧,就来勾搭咱章浩,谁知道那臭婊子就骗吃骗喝,借了500块钱,不见人了。”向南说着,啐了一口,拍拍章浩的肩膀,说,“浩,咱不跟她一般见识,过几天我领你去开荤。来来来,喝酒喝酒……”章浩嘴上说着,“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端起酒杯,肩膀一阵刺疼,酒洒了几滴。

青婉眼尖,叫道:“章浩你咋了?”

“咳咳,嘘……小点声。没事儿,前几天不小心拉伤了。”

“你别去那儿了,钱给的多点是多点,可年轻轻儿的把身体搞垮了,以后咋办嘛?!过完节你就去辞了吧,来我厂里干。”梦飞神色关切,鼓动章浩。

“我再攒点就辞了,那不是人干的活,年后我想搞个小营生,容我琢磨琢磨,到时候还得朝你贷款哩。”章浩羞赧一笑。

“没问题!”梦飞回得爽快。

“我们那还缺人呢,虽说是下车间的活计,但是轻松得很,旺季偶尔加加班。”白天接话。

“我去你们厂也还是得出苦力嘛,我想通了,要想赚钱啊,还是得自个儿干。我不像你们,个个拿着大学文凭,我一高中学历,给人打工怕是一辈子挣不出套房子呢!”

一桌人说笑打趣,气氛却总也不活跃,喝罢米汤,就要散去。

杨仪与孙梦飞一路,二人许久不见,一言一语地聊起来。

“你和杨旭是认真的啊?你妈知道吗?”

“我……我没跟她说。我妈一个劲儿地让我相亲,都相了十七八个了,她让我去我就去呗。就是烦得很,有好几个女孩还老给我打电话。要是活在国外就好了。”

“这件事上,老外的包容度的确更高。不过大城市里也还好,这样的人多了,大家见怪不怪,也就不在意了。”

“是啊,我现在都不敢想以后的事,我比杨旭大,家里又催得紧,哎……”

“你想过去别的地儿吗?北京啊上海啊。”

“想过啊,那有什么用,你看我家做这生意,去大城市哪还有立足的地儿,资金也不够,厂房、人工,费用可不止翻一番。我想过了,我就安心帮衬着我爸妈,房子车子都有了,我也少操心,过几年我给他们娶个媳妇生个孙子,他们有个头疼脑热我也在身边。其他的,我实在顾不上了。”

“那真是可怜了你和杨旭。啥时候去找我玩吧。”

“行,五一应该会去,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二人互道晚安,就此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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