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不是别人,正是亓超的老婆;麦芽。
有人吊死的讯息像一阵飓风遂着来福失魂落魄的喊叫,飘向河埠头村子里的每个角落。飓风的到来,霎时给这个村子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务工在外的男人们,立马丢掉手中的?头和镰刀,慌乱而急切的跑回家去,看一眼自己的老婆是否还在堂上。等他们真真切切的看到自己的婆娘还在饭屋里汗流浃背的忙活着准备饭菜的时候,他们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两腿一摊,若无其事坐在了饭桌边。心平气和的等着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来。当忙里忙外的的老婆发觉丈夫比平时早了些回来的的时候,露出一丝不解的神情。她稍稍一愣,才发觉还没到饭点呢!“哎,咋回事啊?”男人们的反常举动引起了朝夕相处女人的注意。心怀歉意的男人们并不想让女人们知道他提前回来的真相,急忙抓起桌上的馒头,大口嚼了起来。
但是,有人吊死的讯息很快便传到女人的耳朵里。她们知道真相后,心里美滋滋的,对丈夫更加信任。但在高兴之余,对麦芽的死,更多的是感到心痛和惋惜。你说这叫什么是啊!原本循规蹈矩如一方净土的农村,也被一股不良风气侵染。这些年婚外恋,婚外情大行其道。仿佛一夜之间,披在身上几千年的道德外衣统统扒掉。赤身裸体不知羞耻却被人津津乐道。长期如此下去,怎么得了?世间还会有真情真爱吗?完美无缺的家庭还会存在吗?像麦芽这样的悲剧还会重演吗?善良的女人们忧心忡忡,她们不知道下一个麦芽会在那一个家庭出现!
麦芽的死对亓超来说不啻于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痛苦,愧疚,难受一起涌上心头。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也曾爱过,虽然那种爱并不纯洁,也不纯粹,甚至掺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分。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虽然他料想早晚有一天会出事,但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自从迷恋上贾月玲并和她好上了之后,两人形同路人。发生这样的事对两口子来说,既羞于启齿又怒气填胸。但不善言辞的麦芽却选择了沉默。这种默声不响生闷气的冷处理,让本来心怀愧疚的亓超更加难以接受。不理不睬不说话,我干我的,你干你的。沉默是最大的轻蔑。有本事滚得远远的别回这个家。是她的底线。麦芽这种特殊的无声的反抗,也是给予亓超的严厉警告。她想以此挽回丈夫的心,倘若丈夫回心转意肯认错,她可以原谅他。而亓超并没有这样做,他最受不了如此冰冷的折磨。他恨不得老婆和他大吵大闹一场,哪怕狠狠抽他几个耳光,甚至将脏水泼在他的身上,他的心里也许好受得多。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家里静的如一潭死水一样,翻不起半点浪花,冷的如冰窖一般,让人心里直打颤。直到亓乐山打工归来,发生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将尚存一线希望的麦芽逼入了绝境。她心如死灰,生无可恋。一切美好都化为了泡影,终于走了一条不归路。
麦芽的死亓超无论如何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心痛也好,难受也罢,亦无济于事。接下来处理好麦芽的后事,才是当务之急。也许以最隆重的安葬方式,方能减少他罪责感和歉意。他打发人给她买来最好的衣服和不曾拥有的金银首饰。请来镇上最有名的化妆师给她妆容。他希望她以最美的状态去另一个世界。在哪里她可以冠压群芳,找到自己的最爱。过上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不再有痛苦,压抑,烦恼。亓超穷尽全力争取做得最好,把生前没有做到的事统统补上。这样才心安一些。祈求得到在天堂的妻子的原谅。可是逝者已逝,原不原谅已无关紧要,亓超所做的这一切是否会得到她的家人的原谅?亓超的心里没有底。
在农村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女人活着的时候,地位远不如男人,甚至一生都活的不如意。但死后就不同了。地位蹭蹭的窜高,尤其是受了婆家的气非正常死亡的女人。他们的娘家,在此时腰杆比谁都硬。为女儿出气讨公道比啥时候都硬气。任何无理的要求,无理的举动,在这一刻都不过分。男方的族人们会低声下气恳求女方家人的宽宥。娘亲舅大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一些平常对老婆不怎么样的人最怕丈母娘家秋后算账。即使在家原形毕露凶神恶煞,在丈母娘的家人面前,乖得像只猫似的。前段时间,他们村刚刚发生了一件事,亓超记忆犹新。一个在外做生意的老板,有了钱之后,在外寻花问柳,结果被老婆逮了个正着,回家后又哭又闹,大打出手。他一句离婚,把正在撒泼打滚的老婆,噎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顿时变成了木偶似的。丈夫的话不亚于寒冬的一股强劲的寒流,立马像冻僵了的雪人一样。哭闹声戛然而止。丈夫本来一句气话,没想到在此时起了巨大的作用,看到老婆不哭也不闹,丈夫以为老婆害怕了,喜滋滋的扬长而去。
等他回来后,老婆喝药而死。得到噩耗的娘家人怒不可遏,誓言为冤死的女儿讨得公道。他们纠集起七大姑八大姨和沾亲带故的族兄族弟,男女老少齐上阵。雇佣了几辆拖拉机,七八十口人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村子。他们见东西就砸,见人就骂。几十口人如入无人之境,将好端端的一个家搅了个天翻地覆。知道犯下滔天罪行的男人磕头作揖跪地求饶。恳求娘家人不要再闹下去,将来做牛做马好好孝敬二老。娘家人不依不饶,继续打骂,对他的肯求置之不理。几天之后,一直安置在灵堂的尸体高度腐烂,一股令人恶心呕吐的臭味传来,被逼无奈的家人报了警,一场闹剧才宣告结束。
亓超一想起那种惊心动魄的画面,就心有余悸毛骨悚然,那种场面太震撼了。是他有史以来经历的一大奇观。难道那样的悲剧会在他的家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