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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弯羊脂玉

连续数日紧锣密鼓地一阵筹备,清沙城终于迎来了传说中的四皇子以及其所带领的二万兵马。在莫太守的示意下,清沙城的文武官员几乎是倾巢出动。西门的地上铺着大红色的地毯,文武官员分别立于地毯两侧,文官们身着正式的官服,武将们个个身披战甲肃静而待。此外还有鼓手,号手,均齐聚于城楼上。莫子瞿还令秦向南帅领一千精骑出城十里相迎。

天色初明,朝阳刚至,将士们个个气势高昂,情绪饱满,列队整装一番后便浩浩荡荡地向城西开去。

殷旭并不太赞同莫子瞿如此声势浩大的迎接四皇子,但考虑到各自的身份与处境,他不便插手地方政务,也就缄默不言。当然,他没有出席在迎军的队伍里面,而是应了莫子瞿酒宴的邀请,早早的来到了太守府。

因是赴宴,他没有批甲,而是选择了一身墨蓝色的宽袖长袍,腰间系着稍浅蓝色的宽腰带,还搭配了一块马型的羊脂玉吊坠儿,没了素日英武的气势,却多了几分儒雅的韵味。

为数不多的太守府府兵几乎全部都被拉到城门口列队去了,这一日太守府显得格外清肃。此时正门还剩两个站岗的,再就有一个年迈的老仆在侯着,殷旭只报了姓名,那人就让他进去了。府中前院,清思雅静,除几个仆人来去匆匆的在准备酒宴外,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殷旭随手拦下一个有点像管事儿模样的老妇,说明身份及来意后,那人就兴兴地领他向内院走去,交到了元珠丫头的手上。

元珠丫头先是一惊,随后慌忙行礼:“见过将军。”

“元珠姑娘不必客气。”殷旭拱手。

“哦,小姐正在池边喂鱼,请随我来。”丫头静默一笑,领着殷旭就往里走。

二人来到了内院的一处小花园入口,元珠远远的朝鱼池的方向指了指,随后就识趣地退了下去。且等元珠离去,殷旭定了定神,便快步地朝鱼池走去。这是他们定婚后第一次相见,又是在这样无人打扰的环境,内心满满的激荡和怡悦总是不自主地涌流而出。他满心欢喜地走向了那个女孩,渐行渐近,渐行渐近……空气中似乎弥漫了一些怪异的气味,这不得不让他放慢了脚步,他轻轻地走到离莫旻曦约三尺的地方,定睛一看,让他大吃一惊。

“嗯,嗯!”殷旭轻咳了两声,意在引起莫旻曦的注意。

身后有人!莫旻曦猛地正了一下身子,续而将头低垂下来,缓缓地转过身,与此同时,她将右手上一个什么东西迅速地藏到身后。

殷旭见她如此模样,极为有趣,便哑然一笑,佯作若无其事地说:“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莫旻曦悄悄将眼珠向外侧一转:是他。他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呼~”莫旻曦长气一舒,坦然地抬起头,冲着殷旭反口问道:“看到了又怎样?”

这话问得敞亮!殷旭骤然惊呆了双眼。

“殷旭哥哥今日不去城外迎接皇子,怎反跑到太守府上来了?”莫旻曦紧接着又是一问。

“呵呵”殷旭以笑遮面,佯作不解道,“旻曦,你独自在此处享用美酒,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哟。”

“……”

“我可是听我们太守大人说莫大小姐是从不饮酒的。”

“我只是不在外人面前喝酒。”

殷旭叹了一口气,凝望着莫旻曦,继续打趣道:“既这么说,我就不是外人了哟。”

“我~”这话问得旻曦哑了口.......脑海中竟忽地冒出了莫父先前的话:闺中女子,闺中女子!也罢,不逞一时口舌之快!她只好默默地低下了头。

低眉顺目,衬上因微醺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俨然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此时此刻的旻曦,让殷旭心中有种莫名的得意与欣喜,他不自禁地拉起了莫旻曦的手说:“莫伯伯今日设酒宴款待四皇子,我特地早来一会儿看看你。”

“那你怎么不一块去迎迎?”

“我可是一军统帅,他只是下放来军中受罚的小王爷,即是受罚又怎可让我去迎他?”

莫旻曦扬起了淡淡的眉梢,抿嘴一笑,“是吗?”

“你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寒凉之处饮酒?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之事?”殷旭关切地问道,随手拿过莫旻曦手里的杯子,看了看,“惹太守不悦了?”

“没事就不能喝酒了吗?古人无事儿还邀个什么明月,就不许我品酒观日么?”莫旻曦无心应对,只随口一答,顺手便将杯子拿了回来,机敏地转换了话题:“许久都没见到殷伯伯登门,前日听父亲说他到附近的小城休养,该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吧?”

“那到没有。他只是希望大家都更自在些罢了。他若在此,他不痛快,我也会不痛快。”

“这个我懂。”莫旻曦浅浅一笑。

“你懂什么?”

“嗯……有句话‘一山二虎,二虎一山’?”

“呵呵。”

“‘回避’是也解决矛盾有效的方法之一。殷伯伯此举,真是意欲深远。”莫旻曦悄悄地瞄了殷旭一眼。

“你也只看到了一点。”

“哦?”

“其实……”

殷旭正想着该不该开这个头,忽然,有一侍女匆匆跑了进来,禀报道:“小姐,有个叫叶荣的将军已经到了府上,说是来赴宴的,正四处寻殷将军。”

“太守他们回来了吗?”莫旻曦问道。

“说是快进城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莫旻曦吩咐道。

“我该走了,别让他们等着急了。”殷旭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羊脂白玉的镯子,放到莫旻曦的手上。那镯子质地密实,厚而不钝,白嫩光亮,看着很像是和他腰间所系的挂坠儿同一所出。

“这是母亲在得知你我定亲的消息后,连夜托人快马带来的。”殷旭扬起一缕淡笑,脉脉地凝望着莫旻曦。

不过一只小小的玉件,却是烫着心,莫旻曦将它握在手掌上,面露娇喜之情,不禁双眸微垂,妩媚一笑:“替我谢谢殷伯母。”

“那我就先走了。”

“嗯。”莫旻曦点了点头。

叶荣被府中侍婢安排到正厅喝茶,此时客人尚未来到,厅里也空空荡荡的,他也在百无聊赖的当头,乍一见殷旭从后院方向走了进来,连口呛道:“我说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儿呢?噢,原来如此。”

殷旭冷冷地瞥了叶荣一眼,不屑做答。良久,他才慢悠悠地启了口,反问道:“你怎么也这么早就到了?”

“殷老将军出了城,军中受邀的客人就咱们两个,总不能让皇子等我们吧,所以就先行一步。”叶荣回答道。

“有道理。”殷旭一手端起茶杯喝起来。

“阵势也够大的,这四皇子哪里是到军队来受罚的,分明就是来视察民情,坐镇指挥的。”叶荣一边说一边摇头,“总感觉不太对。”

“你也看出来了。不过这也是礼数,他毕竟是皇子,就算被陛下暂时凉了起来,就算在军中无职无衔,也不能就这样静悄悄地来了,该过的场面还是要过的。”

“他这样敲锣打鼓,举城欢庆的,反倒把我们给僵住了,咱们似乎也该表示点什么。”

“叶大哥高见?”

“那也要先看看太守给我们留了多大的余地了。”

殷旭浅笑,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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