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烈日炎炎的夏季,满池的荷花散发着沁人的清香,阳光透过荷叶缝隙照在荷花塘内那抹慵懒睡在小船上的人儿身上,没有那令人烦躁的热,而是在热中带着一丝凉爽,阳光被层层叠叠的荷叶过滤,漏到她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船上的人儿嘴角含笑,惬意而甜美!
“小姐,小姐。”
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小丫鬟一边小跑着一边对送荷花塘内焦急的高呼着,她在岸边停住脚步,焦急的向荷花塘内跷脚张望着,成片的荷叶及争奇斗艳的荷花却是挡住了她的视线,小丫鬟急的直跺脚,苦着脸呢喃道:“小姐,你到底在哪里呀,真是急死人了。”
树上假寐的子夜听见下面的高呼声,睁开眼,身形一动,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落在小丫鬟面前,淡声问道。“什么事。”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但小丫鬟并没有被惊吓到,似是已经习惯了有小姐在的地方就有这个人的存在,她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催促着:“子夜公子,边境回来的飞鸽传书,你快拿给小姐看看吧。”
子夜接过纸条,随手打开,待看清内容后,面上一凛,脚下微动,瞬间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转眼间便落在荷花塘内的小船上,船身受到震荡,轻微的颤了颤,船上浅眠的人受到干扰便醒了,却依然闭着眼睛,慵懒的不愿睁开。
她不用睁眼也知道来人是谁。
“边镜传回来的飞鸽传书……少将军被东苓的九殿下设计……被俘。”冷夜中蹲下身,语气有丝凝重,迟疑的将信中内容说给她听。
弈菘萝闻言“霍”的睁开双眼,猛然坐起身,一伸手抓过子夜手里的纸条,快速的浏览一遍,面上已没了刚刚的慵懒惬意,沉着脸说道:“走,去找爹。”
转瞬间,二人便消失在了小船上,只留下一池艳丽的荷花,在夏日的暖阳下,竞相开放。
弈菘萝的身形穿梭在庭院回廊间,见迎面走过一个婢女,她问道:“看见老爷了吗?”
“奴婢刚刚看见老爷和夫人正在花园里晒太阳呢。”婢女恭敬的回道。
“知道了,你去忙吧。”
弈菘萝转身向着花园方向走去,穿过几处回廊,远远便看见凉亭内,一刚毅、一柔弱的两道身影,她驻足原地,抿了抿唇,脆声喊道:“爹,娘。”
听见声音,女人回头,看见来人,面上挂起慈爱的笑,摆摆手道:“女儿,快过来,陪爹娘一起坐坐。”
弈菘萝闻言,抬脚向凉亭走去,脸上露出笑意:“爹娘好雅兴。”
“前几日一直是阴雨绵绵的天气,难得今日停了雨水,阳光明媚的,我和你爹闲来无事的正好出来晒晒太阳,赏赏花。”女人笑着说道。
弈菘萝就着母亲的手坐在亭中的石椅上,嘴角挂上甜笑,温声说道:“雨后的空气确实是很清新淡爽,娘没事的时候就多陪爹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爹的身体也能快些好。”
“是啊,你若没事也经常和我们一起坐坐吧。”娘亲点点头,淡笑道。
“好啊。”
弈菘萝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茶,轻抿一口,顺承道:“娘,这茶水都已经凉了,您给爹换壶新茶吧,爹现在的身子喝不得凉茶。”
听女儿说茶凉,手指轻触,确实已经不太热了,便要吩咐婢女去换新茶。
“好,我这就让丫鬟换壶新的,春兰……。”
“娘,我和爹最爱喝您亲手泡的茶了,您受点累,亲自去泡好不好。”弈菘萝打断母亲的话,笑眯眯的抱着母亲的胳膊撒着娇。
抹了蜜般的小嘴,哄的娘亲笑逐颜开,满面柔情。
“好好好,我去泡,我去泡,我们这个女儿啊,最会给人灌迷魂药了,好听的话全叫她给说了。”娘亲佯装无奈,回头冲着男人温柔笑道,语气中的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男人怜爱的看着面前的妻女,面上淡笑着没言语,端起面前已不太热的茶杯,抿了一口。
“娘,我说的可是实话,哪里是在给您灌迷魂药,不信您问爹呀。”弈菘萝笑着眯起眼睛,继续撒娇道。
“得了,你是我女儿我还能不了解你吗,等着,我去给你们爷俩泡茶去。”娘亲伸出一指,嗔笑着推了推女儿的额头,见丈夫喝了口茶忙道:“老爷,茶都凉了,你先别喝了,我去泡杯热的,你等下再喝。”
说罢,起身离去,婢女忙端起茶壶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去。
见妻子离去,男人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笑容满面的女儿,了然道:“你娘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活了大半辈子,他怎么会看不出女儿是有意支开妻子的,女儿定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妻子知道或是担心的。
笑容从脸上消失,弈菘萝放下茶杯迎视着父亲的目光,严肃的说道:“爹,边境传回消息,东苓的九皇子设下陷阱,哥哥被俘,现在整个军营都由赵副将掌管,可他却不肯出兵救哥哥,楚副将碍于军令现在束手无策,只好飞鸽传书回来求助。”
“赵副将一直与澈儿不对盘,此人心胸一向狭隘,却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居然在这紧要关头使用小人手段,想至澈儿于死地,可恶之极,咳咳……。”男人听罢,愤然而起,一掌拍向面前的石桌,却不想怒及攻心引发旧疾,胳膊支撑在石桌上,咳声不断。
“爹,您别太激动。”弈菘萝见父亲情绪激动,忙站起身来到身后,手抚着父亲后背给顺着气,口中劝着:“此人心毒,我们偏不如他的意,他不救哥哥,我们自己救,您让我去边境吧。”
待咳喘平缓,男人被女儿扶着,虚弱的坐向石椅,他抬头,看着眼前如含苞待放般年纪的女儿,感慨道:“爹一直觉得你哥哥虽有勇,谋略却不及你,可你毕竟是个女儿家,怎么能让你去边境那种地方。”
且女儿的年纪还这么小。
听着父亲言语中的沧桑,弈菘萝蹲下身,握着父亲有些粗糙的手,将脸埋在父亲因为常握剑,布满老茧的手心中,心下动容,哑声道。“爹,您忘了吗,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儿家,在艰苦的地方我都走过,您不用担心我,爹娘和哥哥是我最爱的亲人,女儿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护我们这个家。”
上一世,她无父无母无亲人,孑然一身,孤独的如一具行尸走肉。
重生一世,上天垂怜,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有爹娘、有哥哥,让她感受到了从来没感受过的温暖,她发过誓,定会拼尽全力守护好这个家,握紧手中得来不易的幸福。
男人怜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头顶,叹口气道:“你和澈儿都是爹娘的骄傲,有你们一双儿女,爹娘知足,此生无憾,罢了,你去吧,切记万事要以你自身的安危为重,不可以身犯险。”
弈菘萝站起身,勾起唇角,点头宽慰道:“爹,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不让自己陷入危险,等救出哥哥我就会回来的,娘那里就拜托给您了。”
“嗯,你娘那里我自会与她说的。”
男人点点头,目送女儿离开。
……
即便日夜兼程的骑马赶路,弈菘萝和子夜也用了十天几的时间才到达军营边界,二人一路风尘仆仆,脸上和身上挂了不少的灰尘。
早就接到书信的楚副将,知晓弈菘萝大约会在这个时辰会到,早早就等在了军营外,却一直不见她的身影,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之时,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他忙转头看去,却见马背上一身男装的二人时,面上一愣。
“楚副将,是我。”弈菘萝策马来到楚副将眼前,见他呆愣的表情,开口轻笑道。
楚副将恍然回过神来,见她开口心中一喜,快步走到马下,仰头道:“大小姐,你终于来了。”
“嗯,我们进去说。”
弈菘萝和冷夜动作利落的跳下马,示意楚副将进帐内在说。
“好。”楚副将恐隔墙有耳,点头带二人向军帐中走去。
站岗的哨兵,见两个陌生的男子是与楚副将一起进的军营,并没人出手阻拦。
“可有派人去查探哥哥现如今的状况。”刚进入帐中,弈菘萝便急问着随后掀帘进来的楚副将,她急于知道哥哥目前是否安全。
“我已派人去查探过,将军被关在东苓大营的牢房内,并未被用刑,但具体是哪间牢房并不清楚,东苓的九皇子派了重兵把守着牢房,我们的人不得靠近,目前只能打探出这些消息。”
弈菘萝听罢,点点头。
“是我无用,都已过了半月却还是想不出法子救回将军。”楚副将把目前的情况说与弈菘弈菘萝听,面上有着惭愧及懊恼,后又气怒道:“都是那个赵彥竟以军法压制我,不让我去救将军。”
“楚副将不必如此自责,如今哥哥不在军营你的军阶低于赵副将,他给你施压不允许你私自去救人,你自然是没办法的,若是你不听他的指令强行去营救哥哥,他定会将此事上报皇上要求以军法处置你,就算哥哥真的被你救回来,他也是保不了你的。”
弈菘萝已认识楚副将多年,知晓他的脾性,他是个有勇却是好冲动的性子,这次能压制住脾气,没做出冲动的事情已属不易,若是他当真冲动之下私自带人营救哥哥,怕是以后哥哥的身边真的就会少了他这个左膀右臂。
“要不是那赵彥立功心切,非要去烧对方的粮草,又怎会掉进人家事先安排好的陷阱,将军为救他们才会被擒,可那姓赵的却是安安心心的呆在军营里,他不想办法营救将军还不许我去救,真是岂有此理。”楚副将一巴掌拍向桌子,面上尽是气愤之色,桌上的杯子被震的“哗啦”一声,连杯带盖倒在桌上。
“据我所知,那个赵副将可是当今皇上极为宠爱的赵贵妃的家弟,丞相之女,现如今算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可是一直都想取代哥哥如今的地位呢。”弈菘萝的中指随意的敲击着桌面,唇角微勾,冷笑一声,明眸微微眯起,神色中尽显嘲讽之意。
哥哥一向文韬武略,骁勇善战,又有勇有谋,岂是他赵彦想取代就能取代得了的。
“哼,他可不就是存了这份心思,将军回不来才遂了他的意呢,他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分能耐能做上这骠骑大将军的位子。”楚副将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随后,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吉利,忙向地下吐了口吐沫:“呸呸……。”
见他如此,弈菘萝觉得好笑,伸手拿过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就着杯口轻抿一口,说道:“他不救,我自有办法能救回哥哥,他的如意算盘打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