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强词附会。”
吕秀才努力从鼻子里发出斥的一声,磨磨蹭蹭,一点儿不爽快。
废话,被人脸朝下地压着,谁心里痛快,管她姓甚名谁,早晚都要死了,还关心别人干嘛。
反正,该走的人走了,该来的人会来,无名村的人口不多,拖家带口,呼朋唤友,林林总总,算上与婆婆谈话的时间,到现在也有数盏茶的功夫,他们应该走得差不多了,到了地方自有官府士兵的保护,一个、两个的逞英雄,就是本事再大,也难以光明正大地闯入人群。
求仁得仁,不连累无辜。
自己就在她手中,真相也只有一人知晓。
恶人难道会舍近求远,故意把隐秘的小事儿,扩大成为全城的公敌么?
异宝,就是异宝,只要他们相信,就不会儿大张旗鼓地来抢夺,吕家的事迹,永安城的老人都知道,可他们从没有出手抢夺,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异宝在林子里,那得靠命去争,进去的人十之八九没出来,他们谁会傻了吧唧地往必死局中撞。
“不过是踩了狗屎运,一朝发达,结果还不是千金散尽,落个独苗儿待毁的下场……”
一人抽烟感叹。
“哎呀,那些傻子,一个个以为本领高强,结果还不是被老娘骗了进去,足足赚了一个银锭子,哎呀呀,真是笑死歌老娘了。”妇人在街上掐腰笑道。
“哎,那些傻子就是眼高手低,以为那把剑就能成仙不成,妄图想要那富贵,也得有命才行!”
拿着烟杆儿,在地上一敲。
“哈,那可不,咱们永安城的东西,可万万不能被外人得了去,那咱们可不就闹了个大笑话呀。”
妇人接着摇头晃脑。
外面的人傻乎乎,永安城里的人,很喜欢糊弄这帮自以为是、得天独厚的外来者,吕秀才不能怪人家大嘴巴,把吕家的事迹渲渲染染,添油加醋又骗人钱财,毕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他们不能像先祖吕不韦那样,只身,闯入深林深处。
那过过嘴瘾,得个偶然的小财,也算是不错了。
毕竟,那些拿刀拿剑的人,是外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的人越少,事情越隐秘,众人欲会用有色的眼睛看待这件事,藏着,掖着,只会让善良的人的眼睛发红,发绿……那时候无论是自己人,还是外人,对于吕家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儿。
恐怕,睡觉,也不安稳。
如今,众口对外,吕不非松了一口气。
不过,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总有一天发现真相,或者关注到不起眼的他。
飞檐走壁,呼风唤雨,吕不非也曾想过,这是一个男人的梦啊,只是它只是梦,根本不可能变为现实,他不可能自欺欺人,最妥帖最踏实的梦,就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得偿所愿,不让先辈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让父亲死不瞑目,他就尽了做吕家子孙的责任。
吕不非不知道,她是如何推断。
但,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必然得不到誓不罢休。
其实,他早就忘了,那本祸害人的书,哪儿去了,哼,就算知道,也不能给她,那是先祖遗物,就算当了垫脚石,也要烂在自家地里。
“呵呵,我既然敢说,就一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无殇扣着他的手,慢慢说道,“不要把我当做外面那些傻子,乐颠颠地进了你们城里人耍的圈套儿,我可不吃这一套!”
声音像冰凉的缠绕的蛇,牢牢勒紧他的喉咙。
吕秀才恍然想起,许多年前的夏天,闷热得仿佛处在大蒸笼中。
他穿着单衣躺在床上,脖子也缠着这样一条蛇,勒得紧紧的,又冰又凉。
家蛇,是老宅的守护者,它们的身躯极具柔韧度,或蜷在砖头里,或藏在墙角里,到了酷热难耐的夏天,它们就会挂在房梁上,他的脖子又细又长,温温凉凉,像极了它们悬挂、缠绕的住所,肉体的相互纠缠让吕秀才不禁打了个冷颤,真是活见鬼,怎么会想到再也不想抓住的蛇,温腻的鳞片触感,天……
“唔!”
手下一紧。
又抽出一只,弹点在对方僵直的背上。
“别动,大家都是聪明人,那些村人已经越跑越远,一个都不剩了,不,还剩一些狗,几只鸡,整个村子方圆数十里除了我们没有一个再能说人话的人了,你可以非常放心地把位置告诉我,没有人比我更可靠了。”
她抬起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接着屋内就响起了吱呀的声音。
很有节奏,和悠闲。
无殇动了动耳朵,做出如下判断,让吕秀才更加感叹,对方的有备而来,生还的希望渺渺。
做人太聪明,果然不是一件好事,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生便少了许多趣味。
一个不剩,除了鸡狗,这不是彻底的孤立无缘,孤掌难鸣么?那本书,看了的人不是痴就是傻,要来何用,天下大乱么?她的本事已经很大,无需任何招式,便可轻易制服十数大汉,养活自己不成问题,除非……
预想的帮手,应该不会来了。
因为,她想独吞。
为什么?
除非,利益大得惊人,吕秀才的心砰砰跳,口干舌燥,真的,还是假的……他突然发现,有一个大秘密就要揭开,十四代人从来不知道的大秘密,或许,先祖吕不韦也不清楚,否则……昨夜燃尽的灯台冰凉凉的贴在脸边,精准的翻面儿,擦皮而过,没有伤痕。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没有第三个说人的生物,在方圆数十里,如果她是真的。
梦,总是要有的,他还年轻,还有预料不到的未来,等着自己,外面的雨哗哗的下着,浇不息心中的渴望。
一,二,三……七,八,九……
“你真的值得相信么,你那么执着让人感到害怕,小生的胆子小,做不来杀人放火的勾当,即使以后跟了您,也不能为您执马提鞭,留下我只是你的累赘。”吕秀才心中明白,知道一个大秘密,就要以一生的自由为代价,不,或者是生命。
不过,那又怎样,已然是独身一人,背后是不可拒绝的悬崖,黑暗神秘的诱惑,跌下去,活下来。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这个世界我就是你最亲的人了,你不知道么?”
“什么?”
“我以后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随了母亲的姓,我们的母亲是第十四代吕氏妻叶慧芳。”
她一口气说完,不带停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