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深夜,待伺候叶阳睡下后,我回到了住处。就着月色洗漱完,正准备睡下的时候,听到了低不可闻的泣声。
是越儿,她是在我之前服侍叶阳的丫头,我与她同住一室,交流却不多。她整日郁郁寡欢,对周围的人都有些抗拒。我也没有在意,只是坚持善待她。不这已不是第一次听撞见她哭泣了,知道她有什么伤心事……
许是月色太好,又或许是受到感染,我没有如往常一般径自入睡。而是起身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些……”
渐渐地,越儿停住了哭泣,可依旧保持沉默。
我叹了口气,继续劝解道:“本来我也是有家的,可是有一天我的父母要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不愿意,就离家出走了。我现在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了,以后凡事都只能靠自己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呢?那人不好么?”越儿终是转过身来,开口道。
“不好,非常超级不好!心地狠毒,长得又老!”我有些义愤填膺。
“你看我是不是很可怜?”我做作地眨着眼睛,装作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
越儿看着我,一下子破涕为笑,本就娇俏的摸样显得更为可爱。在我的鼓励下,她缓缓道:“我父亲本是一名商人,后来遭人排挤,在搬迁途中遭遇劫匪,我侥幸得以逃脱,却不幸与家人失散……就在走投无路时,得遇白姨收留。”
“不用担心,慢慢来,终有一日你会找到家人的……”而我,却是有家不能回。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因为我的“被掳”而受到牵连。这里离南都那么远,想要打探消息都不易,如今虽然在晋城,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小心行事……
“可我不愿在此跳舞供人取乐!伺候人的事我又干不来,我该怎么办?”越儿说着又哭了起来。
想必她家原是很富贵的,从小做惯了千金小姐,哪里看得上歌舞艺妓,更加不屑伺候舞女了。她栖身于此也是无可奈何。我暗叹一声,看着越儿,缓缓道:“若是你真不愿留在此处,我倒是有个别的去处……”
“去哪里?”越儿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我来这里之前在城东有个住处,预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如今还可住上两个多月。在找到亲人之前,你可以住在那里。”反正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顺便做好事了。
第二天上午,叶阳差我给她带城东的酥饼(其实是我有意在她面前说起城东有家点心铺的酥饼特好吃)。出门前,我偷偷向越儿使了个眼色,她心神领会。我们一前一后出了飞鱼坊,在后门的巷角会合后,我便带她去往城东小屋。
房东秋婆婆瞄了眼我们两个,我陪笑道:“这么多天没见了,婆婆气色还是那么好!”
秋婆婆稍稍点了下头,算是应了我。
我继续笑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我的房间暂时就转给她住了,还要麻烦婆婆多多照应。”
秋婆婆又瞄了眼越儿,半晌,道:“嗯。”
得了回应,我笑道:“多谢婆婆!我这就带她进去看看!”秋婆婆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也不在意,拉着越儿进了屋。
我将钥匙还有随身的首饰交给了越儿,再将藏在屋内的银两分为两半,我们一人一半。
“急需用钱的时候可以将首饰变卖,但是最好不要典当。如果有人问来历,你就说是你自己的,或者说是捡来的。千万不要说是我送给你的。”
虽说晋城鱼龙混杂,每天流通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这几样从家里带出来的首饰毫不起眼,但凡事还是小心点好。
见越儿一脸疑惑,我也没有解释,继续道:“你收拾下然后回坊跟白姨道个别,送个谢礼。我先回去,你不要提起我,就说是遇到了旧识。”
交代完后,我便急忙买了酥饼回了飞鱼坊。
下午越儿过来辞行,我有意避开了。她却是急匆匆搬走了,看来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跟舞坊的人混熟了之后,我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叶阳告诉我,“水调歌头”是总部惊鸿楼舞魁清端所唱,而作曲人是一位神秘的落音先生。这位落音先生想必就是我要找的人了!只是身份不明,我要怎样才能跟他“相认”呢?看来还是要去东都才行!
所以当坊中传出消息,要派人去东都学习时,我立即找到白姨,对她直言道:“我想去东都,还请白姨帮我!日后必定不忘大恩!”
白姨思索了一番,道:“这次会选派资质最好的四个人前去东都,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多谢白姨,我一定会努力的……”
自这以后,我便成了飞鱼坊的一名舞女。每天早早起床同其他人一同学舞排舞,晚上演出,平时还要挤出时间来学习东国语。飞鱼坊中东国人不少,而东国语与南国语只是发音不同,就如方言与普通话,所以还不是很难。在舞蹈方面,虽然我的舞技比不上其他人,但因为会轻功,我的舞姿比她们多了一分灵动飘逸。利用这一优势,我仿照前世在古装电视剧中看到的,编了一种借助垂丝飞旋游走的舞蹈,再配上宋祖英的《飞》,取名“飞天舞曲”。
这一舞曲竟一炮而红,在晋城轰动一时,而我也因此得到了白姨的首肯,顺利地得到了去东都的机会。
出发前,我偷偷去了城东的小屋。这是我将屋子转给越儿后,第一次来到这里。一开始是为了掩人耳目,后来是因为忙着学舞,根本没时间过来。却没曾想到越儿已经离去,只留下一张字条:“借你吉言,我幸遇故人。因有急事,来不及当面辞别,大恩来日再报。”我感叹一声,羡慕她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