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风自冰湖那晚后便未曾出现,关键时刻不见踪影,西月满心愤懑又无可奈何,只好自己独自打探。
大婚当天,袁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被关了两天的知乐此刻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旁的喜娘正在上妆,芳髻满心难过,抚着知乐的手道:“小姐何苦这般?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应该笑一笑啊,老爷看到你这般该会多难过…”
知乐如梦初醒般的抓着芳髻的手问道:“你如实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两日有没有一位公子来找过我?”
“公子?哦..哦..姑爷来过一次,他风度翩翩气宇非凡,一定会是小姐的好归宿的。”芳髻颤声回道。
“姑爷?不,不是他…”
“我失约了,怎么办?芳髻,我失约了..”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芳髻心疼不已,抱着她安慰道“小姐的意中人如若真有心,一定会再来找小姐的。”
“真的吗?”看着她孩子般的呓语的眼神,芳髻明白当下能做的就是稳住她的情绪。
“所以小姐现在就应该开开心心地梳妆,如果待会儿那位公子来了,你也能美美的见他,对不?”
“恩。”知乐点了点头,看着镜中的人影,慢慢的笑了。
清晨的长街行人稀疏,远处传来一阵哒哒马蹄声,黑色骏马上衣袂翻飞的男子正是秦南风。
骏马一路急行至袁府,门口的守卫问道:“来着何人?”
一袭红衣的秦南风翻身下马朗声应道:“烦请通报岳父大人,小婿秦南风特来迎娶袁知乐小姐。”
守卫见来者气势不同常人,立马进门通报。
“什么?秦南风?莫非是知乐所说的..”袁父思付片刻便放下茶杯,对守卫道:“请他进来。”
行至窗边的袁父,又对侍女道:“既有贵客,把香添上,不可失了礼数。”
“是。”侍女颔首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门口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来者红衣凌人,眉眼神采飞扬,俊逸非凡,也难怪女儿会妄定终身,但终是错付了,袁父暗暗思虑。
“小婿秦南风拜见岳父大人。”秦南风恭敬作揖。
“不敢当,今日是我袁容二府结亲的大喜日子,袁某并未见过你,更不可能有你这位女婿,少侠玩笑可不能乱开,今日大喜袁某不想生出事端便与你说明,来人!送客!”
“岳父大人莫生气,我与知乐相识不久但一见钟情,本想登门提亲,哪知这么快知乐便要嫁与他人,小婿才不得不抢先一步迎娶佳人了。”
“简直放肆!知乐自幼便有婚约,岂是你想抢便能抢的!有违伦礼、斯文扫地!”袁父怒道,众家仆也作势将秦南风围住。
“丘苇香!”
袁父惊诧的看向秦南风。
“岳父大人用这种无味涣神的奇香招待客人也不算是什么斯文之举吧!”秦南风勾唇迎上袁父的目光。
“只可惜这类迷药只对武功平庸之辈起效,对我这种就没什么作用了。”
袁父面色越来越阴沉。
“既然岳父大人暂不能接纳小婿,那小婿只好先失礼了,日后定当上门赔罪。”说罢一跃便飞身出了院墙。
“不好!快追!”袁父急吼。
房中的知乐听得外面一阵骚动,便起身往门外奔去,一出门便看到前面墙头正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这两日的矛盾、苦涩、思念瞬间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傻丫头,哭什么!我说过要来娶你就必定会来!”秦南风飞身下来,伸手拭去知乐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新娘子哭多了会不好看的。”顺势捏了捏她的脸。
“那天,我没能去你不怪我?”知乐抬起泪汪汪的眼睛问道。
秦南风摇了摇头,满眼期待的看着知乐问道“那你愿意跟我走么?”
“我愿意。”知乐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捧着珠翠头冠和嫁衣霞帔的芳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芳髻,替我和爹说声抱歉!多保重身体!等他气消了我定会再回来的。”
眼看仆从就要追过来,秦南风潇洒飞身带着知乐离开,留下一句:“芳髻姑娘拜托啦!”便消失了。
芳髻原地发懵,刚才那个帅气的男人带走了小姐?不不不,这是抢亲!抢亲呐!
“小姐他们往哪边走了?”袁父疾步走来,满脸焦急的问道。
“哦哦,那边!他们往那边飞走了!”芳髻毫不犹豫的指了相反的方向,心里默念,小姐啊小姐,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追!快追!传令下去封锁城门!一时间袁府乱做一团。
此时,秦南风已经运功携知乐逃出盛都,行至郊外时一声口哨,但见一匹黑马奔了过来。
秦南风朝知乐眨眨眼睛,一手扶她上马后,翻身坐于她身后,轻笑道:“夫人坐好了么?”
“你要带我去哪里?”知乐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暂时保密!”说罢便飞驰了出去。
天大地大,知乐从未感受过如此畅快的自由,半晌行至山脚下,秦南风便勒马停了下来。
“到了么?”知乐问道。
“还差一点,接下来你要蒙住眼睛,不许偷看哦。”秦南风掏出一条红丝绢,在知乐眼前晃了晃。
“蒙着眼睛我怎么走路啊?”
“你当然不用走啊,为夫背你。”秦南风一脸玩味儿的从背后瞧着知乐,知乐不由得两颊绯红。
“咦,我家夫人脸红喽!”
“你还真是不害臊!谁是你夫人..”
“欸,你可是答应嫁给我的,想反悔呀?”
“我只是答应跟你走,又没说要嫁给你。”
“都跟我走了,不嫁我还能是谁?你说一个试试?小爷我去灭了他!”
“你真是..”知乐无奈的摇了摇头。
“来,夫人请吧!”秦南风给知乐披好披风,蹲下来让知乐趴了上去。
“哟吼!起轿咯!”说罢,秦南风还故作轿夫般颠了颠,引得知乐笑着锤他。
冬日的雪姬峰白雪皑皑,蜿蜒的雪地里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远处红衣翩翩的二人笑语嫣嫣,女子墨发冰肌,红娟遮目也难掩盈盈眼波,男子步履坚定神采飞扬,路旁的大树时不时被风吹落阵阵白雪,到山顶的时候俩人已然白头。
“到了。”秦南风温柔的拭去知乐发间的白雪,走至她身后替她解下丝绢,同时不忘用双手给她挡住照耀过来的朝阳。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秦南风笑着贴近知乐的耳边说道。
“恩。”知乐慢慢的睁开双眼,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好美!”“嗯!”
“太美了!”“嗯哼!”
只见湛蓝的天空下连绵的雪山起伏,山上树木的枝干被雪雾冻住,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每当风起,树枝之间碰撞发出叮哴叮哴的声音,宛若天籁。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雪景!”知乐转身,望着秦南风兴奋的说道。
“嗯,那你愿意嫁给我么?”秦南风再度深情的看着眼前人。
知乐乌黑的眸子浮起一层水气,仰头对着秦南风大声的喊了一句:“我愿意,我愿意!”
“哈哈哈…”秦南风孩子般的抱起知乐原地转了几圈,爽朗的笑声飘荡在山谷。
“等等!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秦南风将知乐放下,从胸口摸出一根坠着一枚铜钱的红绳。
“这是我前天特意上香火相当旺盛的神居寺求来的姻缘绳,铜钱上刻着咱们的生辰八字,据说在菩萨面前许过愿,就会一辈子缠在一起,今生今世都不会分开。”看着秦南风虔诚的神情,知乐不由得伸出手笑道:“这么灵!还不快给本夫人系上!”
“遵命!”
看着秦南风仔仔细细地给自己的手腕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红绳,知乐摸了摸胸口的佩玉,将它取了下来,等秦南风系好起身时,将佩玉挂在他脖子上。
“这是我给秦大哥的新婚礼物。”知乐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这是岳母大人留给你的,对你有益,我不能要,你戴着,你能嫁给我我就很开心了。”秦南风笑了笑。
“不!娘亲如果在世一定会很喜欢秦大哥的,而且,有了你我的心口再也不会冷了。。”知乐莞尔。
“怎么还叫我秦大哥?”秦南风饶有兴致的逗趣起来。
“那不然叫什么?”
“你可以叫我秦郎、秦哥哥、相公什么的嘛!”
“咦,我才不要!”知乐一脸嫌弃,复又天真的问道:“要不,要不我叫你南风?”
“什么?”秦南风贴近她的脸,故意问道。
面对慢慢凑近的一张俊脸,桀骜含情的眉眼,男子气息涌动的鼻口下颌,知乐不禁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刚要出口:“南..风..”“唔..”秦南风一把搂过她的腰低吻起来。
叮哴叮哴!风中传来冰雪的低语,碧空万里,茫茫雪山之巅立着一抹殷红的身影,宛如一对被天神眷顾的璧人。
盛都中喜庆的容府,此时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氛中。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二十年前就因为南容慧犯贱才使得苦心经营的大计付诸东流,这次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幻木石抢回来。”容母目光阴冷的说道。
“母亲莫生气,孩儿马上领人去追回袁小姐。”
“不急!不妨想让袁家那个老头子先折腾折腾。”
“是,孩儿这就去拜会岳父大人。”
“别忘了给你岳父大人带份大礼。”容母慢斯条理的喝了口茶。
“是。”容凌恭顺离开。
此时,装扮成婚礼送花仆女的西月在花厅外听到了母子间的对话,心里蓦地一惊:“南荣慧!”
“南荣一族,那岂不是和南疆冥教有关?”
冥教邪魔血腥,如此处心积虑,西月渐渐意识到这其中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