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起……
细如抽丝的雨水仿佛应召而来,眨眼间光滑的黑石台面已经覆上一层均匀的水膜,似深山里无人知晓的碧色古潭。
她足尖点地,蜻蜓点水般掠过石面。
冬日的傍晚,除了有绚烂的彩霞,还有冷冽的空气。
凉气顺着足尖一路上去,小腹一阵绞痛,处在混沌之中的阿寻也是一颤。
她真的太弱了,竟然这样就昏死过去……
这样渺小的的自己,还自不量力的要去对抗黄老妖。
真是可笑啊……
至少要保住覃仙儿,她对自己说。
狐舞讲的是在夜城广为流传的故事,关于一个人族少女和一个清冷的狐族少年的故事。
少女的祖先诞生在一个妖物横行的乱世,族人为了给后代一个安定的家园,背井离乡四处迁徙,终于寻到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他们在山脚下安家,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
少女在她母亲去山上拣柴的时候出生,不太合群,自小就爱舞刀弄枪,常常拿着木剑去独自进山玩耍,梦想着能够锄强扶弱,斩妖除魔。
但是,山顶是禁区,那里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她的十六岁生日,山上都转遍了,除了禁区那里。
可是每当她经过附近的时候,就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冲进去逛逛,所以经常徘徊着就是整整一天。
天色已经暗了,山下的灯火一盏一盏亮起来,她该回家了。却忽然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
“喂,生日快乐”禁区里传来少年冷冷的声音。
“你是谁?”她问,却没有得到回答。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这座山原本赤狐一族的领地,山上有颗巨大的合欢树,它们最爱待在树下和合欢树一起修行。
南洋愕山也有棵修行进入后期的桑树,在它快要修出人形的时候,化成白鹊的炎帝二女儿女桑在桑树上筑巢,炎帝见此十分难过,叫她下来,结果她不肯,于是炎帝用火烧树,女桑在火中焚化升天,而桑树因此得名帝女桑。
可是帝女桑也因此失去了原形,修行功亏一篑,怨气化作妖物游荡人间,最终盯上了快要化作人形的合欢树。
嫉妒灼烧着她,她要毁掉那颗合欢,赤狐们在此刻纷纷站出来守护它们的好友,合欢不忍见朋友受伤,将帝女桑的怨气封在体内,然而因为法力不足,最终被帝女桑同化,桑树和合欢互相渗透,成了一个新的品种。
赤狐们与帝女桑的战斗再次开始,然而要消灭帝女桑也就是要消灭合欢,它们最终没有下定决心毁掉合欢,而是选择设了一个结界,将帝女桑困在结界内,生生世世,总不能出此界限。
作为代价,赤狐一族也失去了永远的自由。
少年便是赤狐一族的后代,守护结界是他的责任,可是到他这一带,赤狐已经没剩下几只了,他太过于孤独,直到女孩的出现。
他每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注视着这个人族少女,他们的第一次对话是女孩的生辰同时也是他的。
两年转眼过去,女孩已经到了十八,家里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可是她和少年早已互相许诺终身。
那天,女孩跑去山上找男孩商量办法,却没有寻到男孩,她生平第一次踏入了禁区。
男孩没有说过帝女桑的故事,所以年少的她轻易的被诱惑而解除了帝女桑的禁忌。
困了百年的怒火瞬间得到适当,帝女桑的怨气使大地裂开,山体崩塌,山火蔓延。
男孩赶来之时女孩已经铸成大错。
在她绝望之际,合欢残留的意识唤醒了她前世的记忆,原来自己是合欢树的转世。
她决定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前世就该承担的责任。她引来了河流,劈开了没有被大火覆盖的那半个山头,山体一分为二,将赤狐一族和她分割开来。还了它们自由!
又引来大雨浇灭山火,最后和帝女桑同归于尽。
赤狐们终于获得了自由,纷纷离开这里寻找新的修行地,只有男孩守着已经成了一个大树的女孩,不肯离去。
“阿寻……阿寻”黑暗中她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还有个温暖的怀抱。
“你……你醒啦”
她看到一张俊美的脸,还有微微弯起的笑眼。好熟悉……好像是……
她猛的坐起来“大仙?”
自己竟然没死,还躺在无数次梦到过的人的怀里,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她正坐在一座黑石平台之上,夜已深,有轮银月高悬空中。
四周空空荡荡,只有她和这位大仙两人。
覃仙儿也不见了,还有那些带着有意思的面具人,还有,还有那群妖怪……
钥蚀笑着掰过她的脸,双手扶肩,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你没死”
“我叫钥蚀,就是他们所说的狐仙”
“覃仙儿跳的很好,祭祀结束了,她走了,我用法术将你救了出来”
“妖怪被我赶跑了,不过可能会再来。等你休息好后得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追着你,我才能解决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问题”
“还有……关于我对你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对不对?”
阿寻点点头,每次面对他,她都觉得自己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点头,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了。
“因为我是个笨蛋,失去了才发现爱上了。对不起,我迟到了,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