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沐轻呷了一口新茶,放下精致的白瓷茶碗,闭上眼睛,慢慢的品味着充盈满口的甘香茶韵,露出惬意的笑容。
“爷,”钟展垂首站在旁边,面露难色。
“怎么了?”半晌听不到下文,夏侯沐睁开眼仍旧半眯着,“乌衣骑有消息回来了?”
“是,”钟展不敢看他,吞吞吐吐的答道:“只是,只是……”
听着他言辞闪烁,夏侯沐终于睁开了眼睛,斜睥着他:“只是什么?有话快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婆婆妈妈的?”
钟展深吸一口气,直起腰杆:“秦司晨已死,但派去的乌衣三骑、七骑、十一骑无一生还,王妃、王妃云幽山不知所踪!”
夏侯沐面罩寒霜,一掌击在案几上,直震的那精致的白瓷茶碗“哐当”作响。“好个秦司晨,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拐了我润硕王的妃,还连损我乌衣骑三人,果然是个才俊呀!”
“爷,据随后赶至的乌衣八骑和十五骑回报,杀我乌衣骑三人的另有其人!但是,来路不详。”钟展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夏侯沐,静静的说着。
“钟展,集结乌衣骑所有人马,即刻启程云幽城,”夏侯沐负手而立,“带上如锦。”
易无忧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宽大的木床轻轻一动便吱吱作响,“难道被夏侯沐抓回来关了起来?”借着已亮的天光,打量起身处的屋子,却突然发现原来身上那件破旧的艳红嫁衣已经换成了青衣小褂,不禁吓得立马跳下床来!
“你醒了?”显然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人,易无忧霍的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一个身影施施走来,“你这一觉睡的可真久,足足睡了两天呢!”
看清她的面容,易无忧不禁呆呆倒抽一口气“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美的人?” 明眸善睐柔若水;面赛桃花喜还羞。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些个词大概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即使自己也是个女孩子,易无忧也还是那么痴痴地看着她,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女子见易无忧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禁一笑。倒让易无忧地回了神,十分尴尬地笑笑:“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的?你,又是谁?”
“来,你先坐下吃点东西,你昏睡了两天,滴水未进的肯定饿了,”女子拉着她在桌边坐下,“你先吃点东西,听我慢慢说!”
没有人能够抗拒美的事物,特别是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子,又是如此细致温柔的对待,纵使易无忧自己也是女孩子却也无法抗拒。“这就是足以颠倒众生的绝色之姿吧?”易无忧心里这么想着。看到吃食,她才感到腹内空空如也,不知道这具躯体又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居然能到现在都还活着,大概是个奇迹了吧!
女子坐在她旁边缓缓诉说起来:“我叫张秋池,这里是云幽山玉罗峰天青寨。你和我一样都是被他们掳来的!”
“什么?”易无忧一口清粥呛在喉咙里,咳了半天才缓过来,“你是说,我跟你,被山贼掳劫了?”心里却庆幸自己还好没有被夏侯沐抓回去,要是被夏侯沐逮回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名义上自己现在是那个夏侯沐的妻子,可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多个老公,她可不愿意!
张秋池轻拍着她的后背点点头:“我呆在这屋里半个月了,连门都还没出过。前天他们把你也关了进来,当时啊,你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真正是吓人呢!幸好我懂得一些医术,知道你只是劳累过度受了风寒,好好休息调养就没事的!”
“谢谢,”易无忧感激的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眼眶有些湿润,不禁想起了秦司晨,一行清泪滑落下来,赶忙伸手擦去!
“你怎么了?”似是不曾料到她会哭出来,张秋池有些不知所措,以为她是害怕了,“你别怕,这个寨子里的山贼不是那么可怕,我来了这么久他们也没对我怎么样,你别怕,啊!”
“恩,”易无忧点头答应着,眼泪更是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的滚落。隔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满脸关怀的张秋池,“咱们想办法逃吧!只要能到云幽城,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逃?怎么逃?能逃的出去吗?”
易无忧坚定的点点头:“能,一定能!首先咱们得想办法出了这个门!但是要先委屈姐姐, 做戏可得做全套呀!”
张秋池满脸的疑惑不解,易无忧迅捷无比的一记手刀斩在她后颈上,顺势抱住了她软瘫的身子,用带着浓浓哭腔的嗓音喊着:“秋池姐姐你怎么了?有没有人,快来人啊,秋池姐姐晕倒了!”
过来大约一刻钟左右门被打开,一个满面虬髯的汉子走了进来,粗声粗气的问道:“怎么了?咦,你醒了?她怎么晕了?”
易无忧坐在床边翘着脚,打量了这个粗壮的汉子一番,不紧不慢的说着:“我说大胡子,你看看这里,大夏天的门窗紧锁、密不透风,连苍蝇都飞不出一只,把你关在这里半个月,你倒试试到底晕不晕!再这么关下去,她可就不是晕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还不叫他们把窗户全打开,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怕我们俩跑了不成?”
大胡子瞪大眼睛,听着她不紧不慢的一套说辞,本想反驳但想想也有道理,瓮声瓮气的嘟囔道:“你们,把门窗全打开,透透气,爷进来这里差点闷死,这屋子能住人吗?喂喂,你干什么去?”
刚走到门口的易无忧被大胡子一把抓住,皱眉抬起眼斜看着他:“去弄吃的呀,就你们煮的那白粥,喂猪猪都不吃!”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差点吃了半砂锅的粥,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自易无忧用一锅皮蛋瘦肉粥俘虏了大胡子后,她和张秋池的日子倒也太平了起来,每天不用像犯人一样被看管着。得了自由,易无忧一步步的侦查山寨,开始了她的逃跑计划,山寨里的人一开始还防着她,到一处总有人盯着她,后来见她一不惹事二不逃跑,而且大胡子还发了话不得为难她,那些个喽啰们也就放松了对她的监视。让易无忧奇怪的是,这个山寨不像个普通的山寨,倒像个纪律严谨的军队!易无忧吃不惯山寨里的那些“猪食”,索性天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大胡子餐餐到这里来蹭吃蹭喝。易无忧问过大胡子为什么要抓了她和张秋池,大胡子老脸通红的挠挠头说是本来想抓了当压寨夫人的,现在已经不想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又过了半个月,经过半个月的调养,易无忧的身体已经不再虚弱,用大胡子的话说就是“放进山里就是只猴”。
大胡子摇着头,像见了妖怪似的打量着易无忧:“有伤风化,有伤风化,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穿成这样你就不觉得不妥?”
张秋池也在旁边点头附和:“无忧,你这身衣服真的是、真的是有些不伦不类呢,你看看,裤子短到膝上,都要露出、露出大腿了。整条胳膊都要全被人看去了!”
易无忧吃着葡萄,不觉得自己的装扮有什么不妥,那些个纱裙她是真的穿不惯。拖拖拉拉,不小心踩上一脚就是一跤,干脆找了套男装进行改良——长裤被她一剪子剪去了一半变成了中裤,上衣也是同样剪了袖子,留下了大约一个巴掌的长度,易无忧还特地用丝带绑了袖口,以免走光。
就在他们在讨论易无忧的这身衣服到底是不是有伤风化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密集的鼓声,一个喽啰喘着粗气跑来大胡子面前:“寨主,朝廷派兵攻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