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易无忧并未感受到风雨前的肆虐狂风,宫里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样,还是那么平静!不过,即便是有那风言风语,她也听不到!
自发生那场乱之后,她又回到了蜗居在和阳宫的日子,一连三天连房门都不曾迈出去过一步!幸好,还有夏侯云幽这个丫头在,和她说说闹闹,让她少去了不少烦闷!
可她却知道,此时的平静是不正常的。这么大的事情,怕是整个宫里都晓得了,更甚是整个京城都已满城风雨!可为什么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不曾找她谈话呢?这两位老人家不是该火急火燎地派人宣她,然后正颜厉色,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地教训她一顿吗?怎么等了三天都不见动静呢?这样的风平浪静,让易无忧错以为当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幻梦一般!
梦里,她见到了让她觉得一辈子都亏钱的父子俩——楚汶昊还有忆儿!
对于楚汶昊,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幸好不曾说上话!若真让他们有机会说上话,她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两年前,把那么一个烂摊子扔给了他一个人,定是让他受尽了嘲笑吧!若是当年不曾遇见夏侯沐,夏侯泽也不曾在大婚时出现,她一定嫁给了楚汶昊,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可这一切,谁料得到?她能想得到的只有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而忆儿,原以为,忆儿应该已经忘记了她,毕竟小孩子的忘性很大!可没想到,两年后,那个孩子居然还一眼就认出她来!幸,或不幸?这样一个乖巧的儿子……儿子?那个不是她儿子!
记得那天大殿中,她就要走出大殿门楣的时候,那个站在宝座前的人,在她身后忽然来了那么句“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一时间,她抑制不住地泪如雨下,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复杂了心神!半晌后,是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紧紧地圈住了她,温热的气息清风一般抚在她的耳畔,软语温存再次坚定地响起:“我们,一定会有比那个孩子还懂得疼惜你的儿子!因为,那是我们的儿子!”
那一瞬,她清晰地明了,这一生,甚至是下一世,不管怎样的风雨波折,她都会跟着这个男人,继续他们的姻缘!
而那天后,夏侯沐倒是连着三天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她知道,他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处理好了,他自会出现在他面前!
吐出一口气,看着床上已熟睡的夏侯云幽,易无忧苦笑着摇摇头走出去,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这样的等待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活泼好动的自己居然能守着住这样的安宁了?皇宫,还真是个焚尸炉一样的地方,能化去所有的鲜活存在,让所有的东西都条条框框地墨守成规!
静静地走在月落满园的小径上,看着那倾泻而下,被枝叶斑驳了光亮的上弦月,易无忧的心中忽然想起两句诗来——“欲上青天揽明月”和一句“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两句诗被她这么糅合到了一起,倒也还读的通!
初夏的夜晚,还是凉爽的,空气中飘散着点点蔷薇花的香气,让她不觉神清气爽,深吸一口气!
还未走进自己的院中,一个小宫女就已经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明月下,易无忧看得出她满脸的慌张!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没个规矩!”身边的诗书已经出声训起话来!
匆匆跪了下去,小宫女垂着头语气急切,似是还有些恐慌:“娘娘,太……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在屋里等了您好一阵子了,奴婢说去叫您,她们却不让!说是等您回来就行!”
交叠在一起的手一颤,易无忧瞬间微拧了眉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平静了三天后这两位贵人终于是按耐不住,找上门来了!
“行了,我知道了,起来吧!”说了话,易无忧向屋子里走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吧!
屋门大开,远远地,易无忧就见太皇太后和太后端坐着!似是看见了她过来,两人对望一眼,交换了神色点点头。这一动作,顿时让易无忧觉得好笑。以前他们组出警是,行动之前,都是这么传递信号的!这两位,还真是把她当成了敌人一般!
“见过太皇太……”语气温和,易无忧礼貌地福了下去,可这礼刚行了一半,那个年迈的太皇太后已用那有些急切和不悦的语气止住了她。
“行了,行了,免礼!其他人都出去!”话说到最后,太皇太后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秀眉瞬间蹙紧,易无忧心中一揪。莫非还要动用私刑不行?不过也不像,动用私刑怎么会到她这里来?而且还让所有的人都出去!
听见一阵脚步声和身后关门的声音,易无忧直起身子看着坐在那里的,她的婆婆还有她婆婆的婆婆!这婆媳三代坐在一起,也真是够有意思的!太皇太后还是那威严的脸面,不带一丝言笑;而太后娘娘也依旧是那温和的笑容!
“果然还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心中暗道,易无忧一笑:“老祖宗和太后娘娘有事派人来宣就行,无忧自会过去,哪敢劳烦两位老人家纡尊降贵到了我这里来呢?”
“哼!”随后,就是太皇太后的一声冷哼,“不敢!您是皇上亲立的皇后,整个皇宫里您最大,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哪敢劳驾皇后娘娘您走动呢?自然是我们来参见您!”
笑颜顿时凝住,易无忧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结,心口猛地窜起一团怒火,深吸几口气努力平息了几次才算是压了下去,静静地开口:“老祖宗,无忧一直将您当着祖母看待,对您是敬爱有佳。自认为并未做错过什么,您老人家为何总是要如此冷嘲热讽?有什么话不能开门见山地说,非要如此拐弯抹角呢?”
“你……”瞬间瞪大了怒眸,太皇太后忽而一声冷笑,“不曾做错过什么?你目无尊长、败坏门风,居然还……还把绿帽子戴到了皇上头上,还有脸说你没错?”
“母后!”刚要反驳太皇太后的话,太后那温和的声音已然响起,止住了她的话,转眼笑看着易无忧,“哀家知道,皇上宠爱你至深,一直想立你为后!本宫和太皇太后原本也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可是居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要天下人如可看待咱们夏侯家?润安帝连自己的皇后都管不了,还怎么管理天下?”
“我……”一时语塞,易无忧垂了眼,不知该说些什么!思索了片刻方抬头轻轻地说了句,“流言止于智者!我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自是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皇上他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可是祖宗在乎!”气急败坏地轻拍着桌子,太皇太后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流言止于智者?众口铄金你知不知道?你说你没做过什么,可天下人哪里晓得?天下人知晓的西宁远督侯的儿子,众目睽睽之下一口咬定了你是他娘!”
“是啊,或许你真的没做错什么,只是那个孩子认错了人。可是,天下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无忧,皇上他才坐上皇位没多久,你就忍心看着他背后招人口舌,威信全无吗?”太后语重心长地一番话,让易无忧有口难言!
天下人,可不会管她到底是不是忆儿的娘,只晓得忆儿在大殿上叫了她一声娘,而后皇上宣布立后大殿取消!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说明了她真的是忆儿的娘,真的给夏侯沐戴了绿帽子!众口铄金还是谣言止于智者?似乎刚刚说那句“流言止于智者”时,都是那么地底气不足!
“无忧,母后一直都觉得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似是看出了她内心防线的松动,太后微蹙了眉头深深地看着她,“难道你真的要让皇上在百官面前抬不起头来吗?皇后?皇后这个位子,你真的做得来吗?你能做到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喜怒不形于色吗?皇后,可不仅仅是一顶高冠一身霞衣就轻轻松松过一辈子的!”
“孩子,皇祖母也不是无缘无故突然就变了心性不喜欢你了!”本是沉声厉色的太皇太后也忽然放软了语气,凝神看着易无忧,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里似是还含了泪,“只是,你真的不适合做这后宫的主!你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左拥右怀吗?你不能!你若是能,当年他娶了嘉儿的时候,你就不会走!”
听着两人突然就软了下来的话语,易无忧的心中一阵慌乱,不停地绞着手指,来回看着太皇太后和太后的眼眸,咬紧下唇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她的确不适合做皇后,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夏侯沐妻妾成群、环肥燕瘦围绕左右!
“孩子,你确定你真的能在这个宫中过一辈子,不觉生厌吗?一辈子高墙阻路,守着这四方城吗?”
一字字清晰异常,传进易无忧的耳朵里,惊了她的心。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眸愣愣地盯着刚刚出声的太皇太后,不确定地问出一句话:“皇祖母!您……您是什么意思?”
“无忧,难道你要皇上为了你废了后宫吗?还是要皇上为了你荒废了朝政?”锁定她的眼眸,太后忽然惊雷般地来了句,“母后求你了,离开皇宫,离开皇上吧!”
话说 一个老太太+一个半老太太=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