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无人问津的山村,人迹罕至,人口也不足20户,不下百人而已。
这儿也是一处破败的铁匠棚,没有打铁声,炉中的火也恹恹欲睡。此时已是深冬时节,山村的小山路早已被大雪覆盖,无人能进,也没人想出。
白铁匠此时有些欲哭无泪。只因为他的家门已经被一个书生,一个和尚堵了三天了。也亏得是深冬季节,不然这糊口的生意也没法做了。
白铁匠舀了一瓢门口打铁用的泉水,咕噜一声喝尽,冰凉感迅速的传遍全身,他也不住的打了个机灵。然后狠狠的用力把瓜瓢扔进水缸里。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和尚和书生。却又无可奈何的出门而去。不用赶人,因为他们本就不会走,也不用锁门,不是因为有人看门,而是家里本就没有值钱的东西。
白起不知道为什么他每天都坚持着锻炼,冬日惨淡的阳光下,他古铜色的身体像镀了一层的金子般,刹看下比那阳光还要刺眼。他照例每天练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拳法。在这山村的后山上熠熠生风,连松树上的雪花也被震落不少。
无聊的一天,就在白起无聊的拳法中度过着。
白起本就不是这个山村的人,他算是被村里的猎户王大才捡回来的。村里不通外道,还要防备着山贼和野兽。每当青黄不接的时节,村里都会组织猎户,上山狩猎,然后运到百里地外的集市上出售。剩余的一下,作为干粮,保存着过冬。
白起就是在某次的狩猎过程中被王大才发现,背回来的。尽管王大才暗地里被村民埋怨了不少,但是村民们对于白起倒是客气。当看到白起支起铁匠棚时,村民们更是对他礼遇有加了。小山村很是闭塞和落后,村里的铁器都是靠着去集市置换,每每都被集市的铁匠铺子杀价,现在白起在了,还是个铁匠,村里又可以省去一大笔的开销,自然人人乐意了。
白起坐在望风石上,吹着山风,冷冽如同刀子般的山风。可惜他却全然的没有感觉。白起被背回来的时候,就被发现全身的筋骨粉碎了好几处,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可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而已康复。只是真的康复了吗?或许只有白起自己知道。每当练拳到高深时候,白起就发现自己无法全力的运转,经脉还是断了。
其实,白起自己也不知道他练拳的意义何在,因为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也曾努力的回想着过去,回想着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可是全无结果。
或许自己只是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人吧。白起如是的想到。这个世界怎样,这个世界是何年何月,白起已经不会去思考了。也是,一个连自己都忘却的人,为何还要关心这个世界呢。
直到深冬的某一天,那个书生的到来。
那天的清晨,白起照例的开门,照例的生火。尽管是冬天,白起仍是穿着短袄,他似乎是天生的不惧寒冷一般。生火或许只是为了向某些不知所谓的存在,表明着自己还在一样。
只是那时的白起却感受到了寒冷,凉心的寒冷。因为不知何时门口的小桌子旁已经坐着一个书生。
白面书生。
他好似富贵人家,但又没有随从。他穿裘带袄,害怕着自己冻着般。可有独自的坐在桌旁,离着火炉。
白起打起一丝的精神气,和悦的问道:“客官,是铸剑,还是需要一把良弓?”习惯性的白起把他当做了一般进山打猎的贵公子。每逢这样的时节,总是会有些贵公子进山的。白起没见过,倒是听村民们说过不少。期间也是充满了各种趣味。
只是,从未听村民们说过,哪家贵公子可以单独一个人到来的。
白起也只是好奇,没有多问。仍旧看着贵公子等着答案。
只是没有答案,贵公子就是这样的看着白起,笑着。时间有些个漫长,白起也有点发毛。想着赶人走,却又觉得不是待客之道,正在他出神的想着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小山路的尽头却是又有人影浮现。
当人影走近,白起发现原来是个大和尚。倒是吃惊不小。虽然不知道现今是何时,是何年。但是白起也听说过,关于衙门不许传佛的事情,好像和尚是要被抓起来受刑的。窝藏和尚,那更是不得了的大罪,据说会被凌迟处死。白起想到这,头皮开始有些个发麻,想着这大和尚,长得倒是清秀,为何就这样的不知死活呢。
白起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那是如此煎熬的三个多月,他也曾经无数次的想着死亡,最终他还是活了下来,所以现在他无比的珍惜着生命。在他看来,这个大和尚招摇过市,无异于自寻死路。
和尚来了,也不说话,只是自顾着坐下,跟着贵公子对面而坐。
看着白起自然也是带着令人发寒的微笑。
好在是深冬,山村尤其的寒冷,村民们也像动物冬眠了一般,足不出户。不然,真得出事了白起如是的想着。只是他却没有留意到,远方而来的两人,却没有留下任何的足迹。
雪还是那雪白的雪,没有脚印。
三天了,不吃不喝三天了。白起心里更加的发毛,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撞到鬼了。人,怎么可以三天不吃不喝,还始终带着微笑呢。
白起有些个发毛。期间也曾试探了下,幸亏是有体温的,不然白起真会觉得有诈尸的嫌疑。
今天,时节尚早,白起不知是否撞到了大运。居然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个饿晕的兔子。白起可不是什么少女心泛滥的主,连忙拿到泉水边把它打理干净了带回家去了。
铁匠铺也飘起了阵阵的肉香,在这深冬时节,不由得让人食指大动。
白起看着屋外的两人,想了想,还是切了大半的兔肉给端了过去。想着,你们爱吃不吃,最好是吃了赶紧滚蛋,别饿死在我这,这就说不清楚了。
白起正准备着在屋里品尝着美味。却听见屋外及其轻柔的声音,刹是好听。“有酒吗?”
白起想骂娘,三天了,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白起起身走了出去,想来,这两个家伙果真是蹭白食的。
刚出门,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了。
那哪还有什么贵公子,哪还有什么和尚。
只剩下,不顾形象,大快朵颐,慢袖油腻的穷书生。还有,顶着个大脑袋,嘴里塞着兔腿,手还不停着撕扯着兔肉的大秃驴。
白起似吓傻了一般。听着书生的话,乖乖的进屋,拿出了王大才送给自己的酒。
秃驴满意的看了白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