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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食肆【小森茶馆(五)】

秋末冬至,原本残留在大地上的一丝温热也被肆无忌惮的北风吹得消失殆尽。茶馆门前的樱花树也呈现出一派凋敝的气息,稀稀疏疏的挂着些泛黄的叶子,好像只要稍大的风就能将它们尽数吹落。北风瑟瑟,寒意阵阵,半似因为这天气,小森也日常地窝在茶馆里,懒怠地动弹。阿沫和钟繇俩人隔三差五的出门浪迹天涯,回来的第一处落脚地儿,就是在小森的茶馆里。

“小森——”阿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穿透力。

“嘶,”小森揉了揉耳朵,冲着慢一拍的钟繇道:“你,也不看好你家的这位,就这么看着她朝别人投怀送抱?”

钟繇向来是和阿沫一起狼狈为奸的,满不在乎的附和:“拐跑了我老婆,小森你可是脱不了干系。”

“唉,你们俩就就知道欺负我,看还有谁给你们做好吃的!”小森佯装生气,阿沫和钟繇连声告饶:“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金主爸爸在上,赏口饭吃吧~”阿沫故意瞪大了双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小森,那模样,像极了撒娇讨饶的小动物,可爱极了,小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服了你了,你们这两张嘴啊——真是又会说,又会吃!”

“小森,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阿沫说着,招呼钟繇将他俩的大行李拎了过来,(钟繇说)“这是从籔北带来的抹茶粉,奥绿品种本身颜色就特别绿,再加上大棚遮阳,听说做出来的抹茶颜色滋味都会特别好。”

抹茶粉是以遮阳茶做的碾茶为原料,用茶叶超细粉机碾磨成的茶叶微粉就是抹茶,只要在加工过程中不要有高温过程,不要破坏颜色,不要二次污染,不要意外进入杂质,细度达到要求,都是上好的抹茶。“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唐人卢仝对抹茶的赞美名不虚传,嗯,不错不错,你俩还算有点良心。”小森接过钟繇递来的抹茶粉,拿出小小的一撮放在手心里,细细地品鉴。阿沫自在地随意坐下,钟繇也挨着坐下。俩人熟门熟路的拿起桌上的茶壶,自饮自斟起来。

“好暖啊!”

“那是‘兰贵人’,喝了提神醒脑、美容减脂、延年益寿。”

“什么是兰贵人?”

“人参乌龙茶,属于功夫茶,由台湾传入内地,是用上等乌龙茶,与西洋参加工精致泡制而成,其与一般的乌龙茶外形有很大的差异,既保留了乌龙醇厚的回味,又加入了西洋参的补性和甘甜,入口清香扑鼻,舌底生津,回味无穷。”钟繇浅浅的品了一口。

“先生识货。”小森故意字正腔圆的,好来打趣阿沫,“阿沫,以后可要向钟先生多学习学习啊,哈哈。”

“坏小森,还有钟繇!”阿沫嘟起了嘴,钟繇见状连忙道,“有我在,我就是你的百科,还担心什么呢?”

“好啦好啦,正巧你们带了这抹茶粉来,那我就来做抹茶鲜奶冻给你们吃。”小森说着就已经拿出了煮锅。

“好呀好呀,我去帮你拿鲜奶。”

这会儿的功夫小森已经拿出了浸泡过的琼脂——琼脂大约要浸泡30到60分钟——再将恢复原状的琼脂挤干水分,放入锅中,加水煮至溶化,刚好阿沫拿来了鲜牛奶,小森便向煮开后的琼脂溶液中放入砂糖,搅拌至溶化。再将牛奶加入搅匀,特别注意的是要在未煮开前熄火,趁热加入香草精。最后的最后,倒入用水润湿过的平底模具中,放入冰箱冷冻约2小时,小森用的是花形和星形的模具,做出来的就格外可爱。

最后在鲜奶冻上均匀的撒上抹茶粉,鲜艳的绿和纯粹的白结合在一起,视觉冲击力丝毫不亚于小葱拌豆腐,当然,这味道也是一样的简约不简单,浓厚醇香的牛奶包容了清新的茶香,一口咬下去,浓浓的奶香在唇齿之中迸发,爽滑的奶冻融化在舌尖,抹茶粉完美地混合在牛奶里,独有的微微苦涩和茶香发挥着它们的魅力。

“一级棒!不愧是小森!”

看着阿沫满足的笑容,小森也笑了,似乎空气里也弥漫着温暖。窗外一缕阳光正好洒落进来,俩人站在窗口,好像身上披上了金色的光芒一样,灿烂却不夺目,是久违的温柔。

“小馆长好兴致啊,呀,我这真是赶巧了,难得见佳人一笑啊,哈哈哈。”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再一次的出现,阿沫一怔,随即抬眼望向小森,意料之外的是,小森十分自然地看向门口的男子:“好久不见啊,乔先生。”

在阿沫和钟繇游历天涯海角的这段日子里,乔木,也就是那位和苏奕有几分神似的男子,隔三差五会来茶馆里闲坐片刻,说来也怪,人类就是这样,很容易的就习惯了陌生的事物,一来二去,小森也就对他的到来习以为常了。

乔木快步走到三人围坐的小几边,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了桌上。阿沫向前嗅了嗅,几乎是和小森异口同声的道:“糖炒栗子!”

“我来的路上,刚好看到有的卖,就买了点带来,嗯,小馆长,咱们店里应该没说不能外带食物来吧。(笑)”

不等小森开口,阿沫就抢先说道:“当然不行了!”说罢还向钟繇丢了个眼神过去。钟繇不太清楚平日里最好客的阿沫为什么对小森口中的这位乔先生带着些不明的敌意,不过还是很配合的道:“本店谢绝自带食物,这一条,门口的板子上是写了的。”

小森看着这俩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来,知道阿沫是担心自己,便轻轻拍了拍阿沫的手背,道:“店规是不行,不过,如果是带来分享的,就另当别论了,你们说呢?”

“我没事了,放心”小森在阿沫耳边轻轻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感觉到阿沫放下了紧绷的状态。

“好吧,既然老板都开口了,那我这个做老板娘的也就通融一次了。”阿沫看似不经意的说着,手上却是轻轻地安抚着小森。

“那,乔某人在这里就多谢老板娘通融了(笑)”乔木故意行了个大礼,其他三人见状,都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子,茶馆里又恢复了温暖的氛围。

“好了好了,快点趁热把栗子吃了吧,这糖炒栗子吃起来最香的就是还冒着热乎气儿的时候了。”

“啊,对,凉了就不好吃了!”阿沫第一个伸出手去拿那炒栗子。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陆游在《老学庵笑记》中曾有记述关于栗子:‘故都李和炒菜,名闻四方,他人百计效之,终不可及。绍兴中,陈福公及钱上阁,出使虏庭,至燕山,忽有两人持炒栗各十裹来改……自赞曰:‘李和儿也。’挥涕而去。’”乔木一副念念有词的模样。

“钟繇,他在说什么呀?”阿沫跑到一旁和钟繇悄悄地咬着耳朵。

“他说的是在北宋的时候,汴京有一个炒菜专家叫李和,在外族人侵时家破业敝,他的儿子带着炒栗的绝技流落燕山。然后呢,他用献给故国使者的栗子,来表达自己对统一祖国的热望。的确是很符合陆放翁的心境啊。”

“喂喂,吃个炒栗子,你们也要搞得这么有文化的吗。。”阿沫一脸蒙圈的看着钟繇和乔木,接着又向小森投去求助的目光。

“说起这糖炒栗子,我就想起来小时候和外婆一起在山上捡毛栗,和外边买的炒栗子不一样,山上的毛栗一个个都是小小的,我那个时候一只手都可以抓四五个,,捡满了一小筐,外婆就会回去把这一颗颗小栗子洗干净,用大锅煮熟,我呢,总是等不及,结果,就是烫到了舌头,难受上半天(笑),不过,那些野生的小栗子的确是好吃的很,哎呀,说的都馋了。”

“啊,小森,我想吃板栗烧鸡!”阿沫拿起最后一颗板栗,眼巴巴的看着小森。

“好。”

“我来帮你吧。”乔木走上前来,“吃人嘴短,总还是要出点力起的。(笑)”小森瞥了乔木一眼,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呐,去把板栗给剥了吧。”

“成。”

其实,板栗烧鸡的做法并不难,

将去壳的板栗入锅煮4分钟左右捞出沥干水备用。锅中放油,将油烧热,放入葱姜片爆香,倒入鸡块翻炒。待鸡块表面微黄后调入料酒,酱油,盐,少许白糖,加入板栗。再倒入开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盖上盖,煮20分钟左右。最后大火收干水份,撒入葱段即可。而小森的小窍门就是,烧栗子之前先把它焯水煮个3~4分钟,再过油炸一下,再烧就好了,又容易烧透又容易入味。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板栗烧鸡就做好了,鸡肉鲜滑、板栗香甜、汁浓醇厚、色泽红亮,看了就让人食指大动,预先蒸上的黄米饭也好了,四人就围坐在一起。小森静静地听着阿沫和钟繇的游历故事,时不时插上一两句,乔木偶尔也附和上几句自己的见闻。窗外的北风依然在吹,但屋内尽是欢声笑语,暖意融融……

小森茶馆的故事依然在继续,你的故事也在继续,愿生命中出现的人能让你变得一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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