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不及让齐易多想,看到梳妆柜上有一个烛台,齐易爬上矮凳,一把抄了过来,擦着旁边的火引子点燃蜡烛,转身就拿着蜡烛回到床前,此时的齐易一手拿着蜡烛,一手还靠一个简单的学步车支撑着,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烛火烧到了女鬼的膝盖部位,那女鬼的黑雾已经有一部分进入了齐天行的鼻孔中,如果没人阻挠,恐怕今晚就能带走齐天行七魄中的一魄,这无论对于最终的动手还是对于齐天行的打击都是完美的一步,没想到,那碍事的小鬼,却又来捣乱。
女鬼的膝盖部位迅速变得透明,那女鬼咧开大嘴又嘶吼了一声,却好像失去了重心一样,身子栽到下来。女鬼快速的向后退了两步,看向烛火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恐惧,再看向齐易的目光,疑惑之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慎重。
齐易扶着这个世界简易的木制学步车站稳了身形,手中拿着蜡烛,闭着双目,阴阳眼却紧紧地盯着女鬼,看到女鬼那被烛火烧成虚无的膝盖,嘴角挂上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在这天亮之前最为黑暗的时刻,夜色如墨,一个还不能完全直立行走的婴儿,摆出这样的造型,着实更为的恐怖,如果有人看到此时的齐易,一定会觉得他嘴角的笑容,比对面女鬼的微笑,来得更为诡异和惊悚。
那女鬼终于正视着齐易,一瘸一拐的犹豫不前,不时的咧开嘴角,露出嘴里血红的獠牙和猩红的舌尖,嘴中的黏液挂在上下牙齿上,怎么看都是一个吃人的恶鬼。
齐易举着蜡烛和她对峙着,时间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只要熬到日出,想必这女鬼就会退去。
一鬼一娃就这样对峙着,女鬼不时的飘荡和跳跃,齐易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就这样,到了三更天将过之时,齐易已经十分的困乏了,这样的对峙十分的消耗精神和体力,齐易此时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到了后面,齐易只是记得银雪的话,牢牢地拿着蜡烛,而注意力已经跟不上了那鬼魅的动作。
就在齐易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模糊间仿佛看到那女鬼朝着自己吐了一口黑气,接着,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
就是现在!齐易等的也就是这样一个时刻,他知道,其实那女鬼更为着急,而要想稳妥地摆脱自己,那黑雾无疑就不吝使用了。齐易在女鬼扑来的时候,猛地也向女鬼抓去,而他的手上,带着刚从烛火的顶端抠出的蜡油……
齐易感觉自己被扑倒了,好在对方的力气似乎不大,也就跟一只小猫差不了多少,只不过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去,身子小不说,体力也是处于那种一碰就倒的状态。
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的阴阳眼似乎也是疲惫不堪,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黑影,不过既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齐易干脆就和对方厮打了起来,反正就是一个念头,那就是拖着对方,不让她靠近床边。
其实也就撕扯了那么一会,但齐易一是精神萎靡,二是不敢吸气,馄饨状态下,对时间的感觉被无限的放大了,仿佛过了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齐易觉得自己一生下来就在这种厮打的状态。模糊中,齐易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烧她,快烧她的魅灵之心!”
齐易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依言做出了动作,只知道自己似乎很努力的把手中的蜡烛向前推去,直到再次听到了那鬼魅一声沙哑的嘶吼,紧接着,齐易感觉自己好似飞了起来,缓慢的飞行中,看到了自己手中居然还攥着一截蜡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根蜡烛丢到了那团方才跟自己翻滚在一起的黑雾之中。
烛光翻转滑落,齐易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女鬼最后的形象定格在齐易的眼中,那女鬼似乎很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在那里,一滴明亮的蜡油缓缓地下沉,无论那女鬼如何抓挠,似乎都无法触碰到那一滴蜡油,那滴蜡油最后就定格在女鬼的身体里,而后掉落的蜡烛将无法闪躲的女鬼化为了一朵绚丽的火焰。
阵盘呢?。。。齐易闭上了眼睛。
第四城城主府着火了,好在发现的早,没有烧的特别厉害,听说只是城主家里铺在地上的地毯烧着了而已,但据说过火的地方,形状非常奇怪,地毯上隐约烧出了个人形。。。
城主齐天行病了一场,据说是魂魄有些动荡,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也修养了一个多月才见好转。病好之后对失火那天的事却没有一点印象。这一个月里,倒是难得空闲的把《阵心诀》当成故事书,一字一句地讲给了齐易,还亲身示范修炼的法门。
失火的屎盆子自然而然地扣到了齐易的头上,谁让他一手的蜡油呢,齐易一脸地比窦娥还冤,心说果然小孩子就不能玩火……
而从城主府失火的第二天起,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城主家的公子也改了爱好,那便是不在卧房里听父母或是丫鬟给念阵法书籍了,而是改到了书房里,还专门要强壮的护卫或是府兵来给念阵心诀,把一众丫鬟包括小桃全给撵了出去——当然,要达到这个目标也不是很容易,反正齐易哭干了眼泪,连叫唤带比划地,总算是让人们了解了他的目的。
齐天行府内的亲卫兵士统称作“虎卫”,都是跟随齐天行百上战场,刀口舔血的老兵,这些人平时很少进入内院,如今,却被齐易想方设法的给弄来了一个小队。
此时的齐易就躺在他和银雪那晚来研究过的书案上,书案上面早已一尘不染,又铺了三折的被褥两套,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虎卫轻轻的呵护着,生怕这小少爷一个翻身掉到地上,再远一点,另一个秀气一点的虎卫正挺直了腰杆,手里捧着那本《阵心诀》,一字一句的给小少爷念着。
在这两个虎卫的后方,每隔两排书架,就会站着两个虎卫,一直排到门口,丫鬟是绝对不让进的来,就连小少爷喂奶喝粥的时间,都是由虎卫将齐易抱出书房,再交给丫鬟抱走,这中间,要是哪个丫鬟不小心迈入了书房一步,齐易都是连哭带闹,嘶嚎得保证让那犯了错的丫头欲仙欲死。
书房的门窗全部大开着,齐易发现这屋子即使开了窗户依然很暗,结果又是用哭闹和比划的技能,使得原来挡住了光线的书架,全都移动了位置,此时书房里的光线充足,那股子阴寒之气,终于是减弱了不少。
按照银雪的说法,经过这样一拖延,辛癸术的发作应该会被推迟两个月左右。
齐易所处的书案处,终究还是处于阳光的死角,书案下方的辛金剑更是处于阴影之中,若非伏在地上,绝不会发现。齐易本来想干脆把这柄小剑拿出来让父亲或者母亲看到,这样他们也可以提前做些准备,但当他把书故意扔在辛金剑旁边让侍从去捡时,发现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到这柄小剑的存在。而自己现在是在时没办法跟父母清楚地说出这些事情,又怕像银雪说的打草惊蛇,齐易就再也没有了乱动这里的念头,干脆就叫了两个壮汉,陪着自己呆在这里。
银雪告诉齐易,那辛癸术自然有术法掩盖,否则直接就能被人看到的话,还布置个屁的鬼术。
那天以后,齐易也有跟银雪探讨过那个鬼魅的事情,银雪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舍得灵气,让那鬼魅有了一点夺魄的能力,不过这样的情况最多发生一次,若是再来一次,这术法就废了,所以这一回,对方一定会等到术法彻底成形的那一刻,才会发动最为凌厉的一击。
听了银雪的话,齐易也很有紧迫感,只好抓紧修炼心法,并让银雪赶紧教给自己一个封印阵法。
白日里听书,齐易也不能修炼,只是尽力的记住书中的修炼口诀,并去理解修炼的法门和方法,反正傍晚的时候,回到卧房中,齐天行还会再给齐易详细地讲解。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齐易才会按照书中所讲,在银雪的看护下,徐徐修炼阵心诀心法。
距离夺魄鬼魅的出现已经过去了三天,这天夜里,齐易坐到了地面上,在银雪的注视下,第一次正式的尝试引气入体,只见他双手微扣,五气朝元,按照书中所讲进行感应,初时毫无反应,齐易也不急躁,按照这几日的理解缓缓运转功法,到了子夜,依然毫无进展,但银雪和齐易却都没有停止的意思。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既然要做,便没有适可而止这一说。
齐易不停的运转阵心诀功法,这几日来,已经把这种初步的运行方法理解得很是透彻了,银雪也保证没有疏漏,既然自己的方法没错,那唯一可做的,便是坚持,哪怕没有成效,让自己习惯这种状态也是一种进步,更何况此时的齐易没有感到疲倦,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轻松?齐易似乎有所触动,遵循着这种感觉仔细的查探,不知不觉的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不在,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房间感觉不到了,银雪的声音也遥不可闻,就连坐着的地面,似乎都已经不存在了,只有一道道气息盘旋围绕着自己,徐徐缓缓,如梦如幻。
灵气!齐易嘴角含笑,心中大喜,居然真的让自己感受到了灵气的存在!
此时再探查出去,身体四周的空间之中,似乎有一股股的微弱气流,随着自己的意念和口诀在旋转,当自己将心法口诀默念一遍又一遍时,已然能感受到体内一股温热的气流循环于身体的几大气穴之间,此时,齐易只感觉一股微凉的灵气,通过自己的手心脚心,以及头顶百会,缓缓的进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与体内的那股温热气流相结合,一股舒爽之意传遍全身,齐易似乎全身毛孔都打开了般,吐出一口浊气,舒服得几欲呻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