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被他发现了,“没……没有……”努力为自己争辩,却显得力不从心。
“你真的害怕本王。”这次,王爷确定了,“为什么?本王曾经为难过你吗?”
我努力回想,好像真没有,我与王爷交集甚少,而且他也从不过多苛责下人,我硬着头皮回道,“没有……”
“那你为何怕本王?”王爷更是好奇。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呐呐道,“我……我也不知道……大概……大概是天生的吧……”呜……我在胡说什么呀……
“抬起头来。”王爷命令道。
我乖乖服从。
王爷细细打量着我的神色,“本王长相狰狞吗?”
我连忙摇头,“怎么会?王爷英姿勃发、玉树临风。”
“行,你就把本王当成一个陌生人,按照你心中所想的步骤慢慢施针,每一针都力求精准。”王爷笑容可掬,尽量显得和蔼可亲,“当然,不准也没事,本王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动手吧。”
“诺。”我深吸口气,在王爷的腿上寻找穴位。
王爷的腿因为长期缺乏运动而日渐萎缩,小腿肌肉也软软的,不够硬朗,我伸出双手替他捏揉着腿部肌肉,“王爷,您的腿如果光靠施针和按摩的话,恐怕收效甚浅。”
王爷微微吃惊,“还有他法?”
“倒是有一种法子,不过奴婢也只是在书上看过,未曾实践。”当我真正握住针时,心中紧张的情绪居然慢慢平定了下去。
“说来听听。”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只是过程比较艰辛。”我抬头看向王爷,“您需要下地走,不怕摔跤,不怕疼痛,就像刚刚学走路的孩子一样,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并且永不放弃。”
我在王爷眼底看到一抹惊异,“当真?”
我点头,“当真。”
“为何白钰从未提及过?”王爷眯眼看我。
我微笑,“哥哥是王爷的手下,他要顾及王爷的颜面,奴婢不同,王爷对奴婢来说,只是个患者。”
王爷深深看了我一眼,才轻唤道,“白初?”似乎他这是第一次听过我的名字。
“诺。”我低头。
“你真的与进宫前的那个白初判若两人了。”王爷淡淡笑道,“想必在宫中的这些时日,过得不太平吧。”
那些曾经的酸甜苦辣从心头一一掠过,我鼻尖微微酸胀,王爷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了他,即使只是一个眼神,他也能看出沧海桑田来。
独独他自己,无人能看透,无人能看穿。
“施针吧。”良久,王爷才道,“关于你提的那个法子,本王自会与你哥哥商议。”
“诺。”我已经摸准了几处穴位,迅速精准地插针,毫无迟疑。
“看起来手法很熟练,白初姑娘方才是谦虚了。”王爷叹道。
“奴婢并非自谦,这确实是奴婢第一次施针。”我抬头对他一笑,“只是曾经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次。”
“看来你很有学医的天赋。”王爷赞道,“白家的手艺到了你们这一辈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白家的手艺?”我微微愣了愣,王爷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我们白家的事。
“白钰没有告诉你吗?”王爷笑道,“白家曾是最赫赫有名的神医世家。”
我有些心神不属,“没有……”哥哥什么都没告诉我。
王爷见我神色恍惚,扯开话题,“入宫四个多月,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
我不懂王爷话中所指,遂摇摇头,“没有。”
“就不曾遇到一些有趣的人有趣的事吗?”
我想到在宫中交到的一些酒肉朋友,‘太医院’的小桃子,‘御书阁’的小万子,‘御膳房’的小李子……不禁笑了。
“笑什么?”王爷问我。
我一边施针一边与他讲在宫中的各种趣闻,当然,尽量避重就轻,遇到敏感人物敏感话题时便一带而过。
王爷耐心听着,并不说话。
我施完所有的针,然后取来热毛巾,替他小心翼翼地敷。
王爷微微仰靠在软榻上,我连忙为他拿来一条衾被替他盖好,“王爷小心着凉,虽然殿中温暖,但刚刚沐浴后很容易回凉。”
王爷歪过头看我,目光深沉,好一会儿他才轻轻阖上双眸,“挺好。”
“谢王爷夸奖。”实在是受宠若惊。
王爷静静躺着,我帮他敷腿。
时间的滴漏在‘嗒嗒’作响。
我似乎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其实王爷除了深不可测,令人看不穿外,他待人亲切和气,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一直不明白这么多年的害怕是从何而来。
热水凉了,我又换上一盆。
直到敷得他双腿泛红,才一一拔了针,用指腹为他按揉,虽然我知道王爷是没有知觉的,却依然很负责的轻重不一,在这个男人面前,我不敢耍半点小聪明。
“白初。”王爷突然轻声唤我,仿若低喃。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试探地问道,“王爷是在叫奴婢吗?”
“嗯。”王爷淡淡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