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微冷笑,“倒是个犟蹄子,不过在本宫手底下,还从未有人撑得过去,本朝三十六大酷刑,不信没有一个可以让你开口!”
禅月却“扑通”一声跪倒,“小初年幼无知,并非有意冲撞了娘娘,求娘娘开恩!”见皇后并未言语,又转身劝我道,“小初,你就招了吧,娘娘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不伤你性命,定然不会食言!”
笑莲跳起身,“你想得美!今天我非要她给雪儿陪葬不可!”
“月姐姐……”我看向禅月,心痛不已,“你也以为是我做的吗?”
禅月低了低眉眼,“不论是不是你做的,现在证据确凿,说什么也不能证明你的清白,皇后娘娘慈悲为怀,她会念你是初犯,一时糊涂,对你宽大处理的。”
“是吗?”我始终不相信这是皇后的真心话,但在所有人虎视眈眈地注视下,我终是败下阵来,知道今日难逃一死,“若奴婢认罪,可以再见哥哥最后一面吗?”我看着皇后。
此时,我心中唯一的夙愿便是见哥哥一面,不求他来救我,只求见一面便足矣。
“若你画押认罪,本宫可以成全你。”皇后终于露出笑容。
禅月觉察出不对劲来,“娘娘,您不是承诺不伤小初性命吗?”
皇后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本宫可以不要她性命,但刑部如何受理,那便不受本宫的控制了。”
禅月脸色大变,皇后背景深厚,这皇宫内外有哪个机构没有皇后的人?若今天她执意要我性命,谁也救不了我!
“白初,你还愿意画押吗?”皇后温和地笑着。
我悄悄握紧了拳头,如若现在不低头,我今日恐怕就要死在这‘昭虞殿’内,这辈子都无缘再见哥哥最后一面了,“好,奴婢画押,但请娘娘不要食言。”
皇后笑了下,并未许诺。
一时间,大殿之内气氛僵凝。
很快,一个小太监捧着笔砚过来,呈状纸上细数了我种种罪行,我捏着状纸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皇后见我在细看状纸,不禁有些吃惊,“你识字?”
她莫不是以为我不识字便捏造出一些无中生有的罪名?
我不禁讽刺道,“让您失望了。”
皇后微微冷笑,“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她昂着高贵的头颅骄傲地看着我,在她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狠一狠心,咬破手指,在呈状纸上按下了红手印。
皇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狠辣。
我被关进了黑暗潮湿的刑部大牢,手上是累累的伤痕,身上亦是破烂不堪,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度过了多久,无穷无尽的黑暗快将我吞没,我苦等的哥哥一直没有出现,刑部提审了我两次,我都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完全与供词相吻合。
刑部很快定案,因杀人罪名成立,于三日后问斩。
我躺倒在牢房的角落里,身上散发着阵阵霉味,对面几双绿幽幽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我,我也盯着它们,手中紧握着一支银簪子,绿眼睛在试探着靠近我,我屏住呼吸慢慢坐直了身子,绿眼睛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评估我的战斗力,两方如此僵持片刻,绿眼睛终于蠢蠢欲动了,它们迅速向我扑来,我慌忙后退两步,直到背部抵住墙壁再无可退,就在这千钧一发又无计可施之际,我索性趴到地上学起了猫叫,没想到这招居然还真奏效了,眨眼间,绿眼睛便一哄而散。
我浑身瘫软地坐在冰冷的地上,才短短几日,我仿佛已经过了千秋万载,外面的世界,‘睿王府’的生活离我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知何时,牢门悄然打开,我面对墙壁而卧,并未转身,脚步声很轻,越来越近,突然,一条细绳飞快地缠绕住我的脖子,我心头警铃大作,有人要杀我!
我想反抗,可此时已饿得浑身无力、两眼昏花,只能用手死死扣住细绳,企图拉开它,那人见我反抗,用膝盖顶住我的背,越发用力拉扯,此人定是个男人,力大无比,我只觉自己的脖子快要被勒断,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强烈的恐惧感袭向我,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一阵黑,一阵白,我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滚落,哥哥,初儿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来生,希望还能做兄妹……
突然,喉间的钳制消失了,我的身子一轻,便如落叶飘向地面,一个结实有力的手臂接住我,耳边有人焦急地唤我,“丑丫头……丑丫头……”
旁边有杂乱的打斗声,一道刻意压低地声音焦急唤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被腾空抱起,左闪右避,上下颠簸,原本便晕乎的脑袋更是晕了,靠在这具温暖的怀中,我竟感到莫名的安心,便放心大胆地昏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我居然睡在太子的‘无极殿’中,门外隐约传来争吵声。
我侧耳细听,是皇后与太子殿下。
皇后似乎被气得不轻,“你居然为了一个小丫鬟去劫刑部的大牢,真是昏头了你!”
太子冷哼一声,“若不是母后处处阻拦儿子破案,儿子需要出此下策吗?”
原来……我心中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居然是太子救了我?
皇后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你就铁了心要跟母后作对吗?”
“那儿子倒要问问,母后为何铁了心要为难禅月?现在莫不是想拿她丫鬟开刀,给她下马威?”
“禅月,禅月,又是禅月,当初不让你娶,你非娶不可,这‘睿王府’出来的人能要吗?现在过门还没几天就闹得宫里鸡犬不宁,你就是被这狐狸精给迷昏了头!”皇后几乎是咆哮出声。
太子却颇显平静,“母后小声点,莫要吵醒了病人。”
我想笑,喉咙眼却扯着疼,这太子气人也是颇有水平的,果不然,皇后快被他气昏了,“你……你这个混小子,别以为你这样护着她,本宫便拿她没办法!”
“那母后便让刑部来儿子的‘无极殿’提人吧,儿子会坦诚劫狱的全过程,让刑部来受理儿子劫狱一案。”
“啪——”一声脆响,我心头大惊,这一巴掌不似打在太子脸上,倒似打在我的心上,“孽障!居然敢这样威胁本宫!本宫真是白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太子没有再顶嘴。
许久,外间都没有动静,皇后许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