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是福威镖局有为的年青一代。
尽管被突如其来的箭雨瞬间射蒙了头,在被射死十几个人后,余下的众人在徐镖头和吕长歌的组织下,开始有效的防守。
几匹矫健的驽马被射死,数十车货物被受惊的驽马散落一地。
但是在镖局子弟的喝骂声音,勉强维持着营地的防御。
伏在马车旁的吕长歌感到箭雨停了,不仅长吁了一口气。
到底是被压榨的五十年之久的草原部落,箭矢这种消耗品也不敢跟不要钱似的瞎射,只要没有一品境高手都要退避三舍的箭雨,吕长歌自诩还是可以撑到天亮的。
待在外围马车下的赵笃长缓了一口气,他在第一支箭射来后就敏锐的躲到了马车下,除了虎口有些发麻,也没有多大的受伤,
妈的,等下脱了险一定不跟这趟镖了,这简直拿命在玩。
不对,如果徐老头加钱的话还可以考虑下。
趴下马车边的徐镖头咽了咽唾沫,这一阵箭雨确实吓破了他的胆。
看到箭雨停了,徐镖头急忙吆喝着幸存的子弟赶快救治伤员。
满身狼狈的吴增寿,发现箭雨停了,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看天,片刻之后瞪大了眼。
黑暗里的草原亮起了一支支火苗,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般,忽闪忽灭。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这群中原的强盗玩,黄金狼王的子孙也不会为了这群强盗做出任何的牺牲。用火箭射开营地,这不符合草原的英雄的作风,大火点燃草原人赖以生存的草原,这会引起长生天的愤怒。但是,作为左羊部落的领头狼,我愿意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罚,用火箭射死这群强盗,博尔木你带队去砍死剩余的强盗,速战速决!!”
黑暗的深处,左羊王简单的发布了下命令,灰暗的眼睛在黑暗里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
“回来!!”
少年对着刚站在营地中间指挥救助伤员的吕长歌喊道。
吕长歌一愣,迟疑的看着少年。
“这是来自西北荒原的草原狼骑!”
草原的风很大,营地里很吵很乱。
吕长歌没有听清楚他在讲什么,但是“狼骑”两个字却渗入他的脑海。
“狼骑”是很多年前草原人最精锐的部队,只是随着那个草原政权的土崩瓦解,狼骑也消散在了历史的尘埃的。
当吕长歌听到狼骑两个字后,他没有再想什么,身子一扭,就扑到了马车边。
他没有问少年怎么知道的狼骑。
但是他很自然的相信了少年的话。
片刻之后,
一支支带着火的箭矢射向了简易的营地,所有的动物都是怕火的,哪怕是被驯服已久的驽马也不例外,特别是箭矢所散发出来的杀气,更是压倒营地的最后一根稻草。
箭矢点燃荒草,
箭矢射燃货物,
箭矢射伤驽马。
于是乎,
刚刚组织起来的营地瞬间崩溃,受惊的驽马要么挣开绳子,要么驾着货物,向四处的惊走。
草原的深处,那个披着狼皮的博尔木拔出腰间的弯刀,
那是把刀身以韧度极高的乌金打造,这种金属十分稀有,打造出来的兵器坚硬程度已经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准。刀身弯曲,是典型的草原弯刀的风范。
适合削、斩、劈,而且弯曲的程度可以让手臂发挥的力度和角度达到极限。
博尔木大喝一声,纵马向前冲杀。
埋伏在四周的左羊部落的骑兵,也收起了弓箭,开始向崩溃的营地冲击,见人就杀。
营地早已乱了起来,就在这时,那个叫博尔木的少年纵马杀了过来,博尔木一刀砍翻一个慌乱之中撞到他马前的镖局子弟,一眼飘见徐镖头。
人翻马鸣之际,
火光烈焰之中,
博尔木看到徐镖头在那儿指挥,知道是这群中原人的头领,本来就心情郁闷的他不管不顾的纵马向徐镖头杀去。
博尔木居高临下,挥刀就向徐镖头砍去,草原人本来就是走的刚硬的路子,出刀都是大开大合,极为干脆利落。
每次出刀势大力沉,刀下之人就算挡住着弯刀,也会被附带的刀势劈伤。
黑暗之中,徐镖头分不清博尔木和其他狼骑的区别,只是看到一个狼骑冲来,挥刀变挡住了。
然后徐镖头很自然的被附带的刀势砸倒在地。
徐镖头是四品左右的实力,博尔木也不是四品,按理说两人的差距并不是很大。
怎奈何博尔木的臂力惊人,能在一里外将赵笃的虎**伤,自然可以再近距离将徐镖头劈伤。
这便是草原人和中原人的区别,相同的境界下,肉体实力强横的草原人总是能占上风。而传闻中,和草原人同宗同祖的荒人,肉体强横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在没有雪山气海的情况下,可以直接弥补境界的高低。
肉身成圣,说的就是荒人,不过那只是千年前的传说了。
徐镖头栽倒在地,老胳膊老腿的一时难以起身,眼看就要被补来的一刀劈成两段。
锃!!
锃!!
锃!!
锃!!
数道清晰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吕长歌带着那个少年准备趁乱冲出重围,见到徐镖头眼看就没命了,不得不出手相救。
这不过博尔木挥来的那一刀力量极大,吕长歌又是侧面赶来,为了安全起见,他瞬间连出四剑。
第一剑打在刀尖上,并没有阻挡刀势。
第二剑打在刀身上,剑与刀这才认真的碰撞了一次。
第三剑依旧刀到身上,只不过吕长歌的剑由守转功,剑气直扑博尔木。
第四剑打在刀尾上,眼看情况不对的博尔木回刀,堪堪挡住了吕长歌的攻击。
飞骑快剑,显然不是吕长歌自己调侃的跑得快。
那剑,是真快。
博尔木的嘴唇真哆嗦,最后那强行回刀让他的真气逆流,显然受了点伤。
“吕大侠救我,徐某定不忘大侠救命之恩。”
徐镖头本来就是万念俱灰心生绝望,看到吕长歌就仿佛有了精气神,歇斯底里的说,
“徐镖头先走。”
退了两步的吕长歌缓了口气,拽着徐镖头往后甩去。
这时,已经扭转马身的博尔木狠狠的看着吕长歌。
他不知道这个中原人实力如何,他只知道,如果杀了这个中原人,对他的是实力提升有很大的帮助。
这便是草原的生存法则,以战养战。
吕长歌横剑在胸口,看到了博尔木仇视的目光,知道这个并不高大的草原人动了真怒。
他也是行走江湖惯了的人物,知道哪怕狼骑在四周杀来马上合围,但是如果不解决这个草原人,他是无法安心的逃跑。
“永远不要把你的后背留给草原人。”
已经有无数人用生命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吕长歌挥着剑就向博尔木扑去。
......
从马车下翻出来的草里蛟赵笃拽住一个马车,一脚将马车上的货物踢走。
事已至此,他也没心情追究谁的过错,他本来就是福威镖局请来护镖的,看着大势已去只想着先走为上。
他驾着一声,正准备提速,忽然间被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子拦在马车前。
赵笃的心里很烦,正准备驾车撞翻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头子。
“赵大侠,是我。”
老头子狼狈的喊道,原来是死里逃生的徐镖头。
看着眼前的这个东家,赵笃迟疑了下。
不带他,那是见死不救,
带上他,那就是个拖油瓶。
看到赵笃的迟疑,徐镖头自然明白他心中的所想。
树倒猢狲散,这时候再用什么大义啊,都没有什么意义。
“一百两,到了庆图堡立马给你结账。”
徐镖头一语就说中了赵笃的要害。
他本来就受了伤,这一番急智竟然牵动了伤口,话一说完就喷出一口淤血。
看着重伤的徐镖头,知道把他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赵笃心里一软,伸手就将徐镖头拽上了马车。
“两百两,少一分劳资把你丢下去。”
赵笃把徐镖头丢到马车上,恶狠狠的说道。
道义我所欲也,金钱我所欲也,两者不能想得,舍道义而取金钱也。
这时,从后面跟上的哲儿别不该纵马过来,看到赵笃正准备驾着马车远去,这个草原第一射手嘴里露出一丝冷笑。
如果博尔木在这里,一定会知道,当他的这个师傅露出冷笑时,那就意味着那个猎物再无生还的机会了。
哲儿别不该的弓很平凡,是草原最常见的那种弓。
哲儿别不该的箭很平凡,是草原最常见的那种箭。
但是,当弓和箭被哲儿别不该搭起来的时候,一切都显得不平凡了。
如果说,左羊王的箭充满了王霸之气,那哲儿别不该的箭则是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草原人善射,其中的佼佼者号称“神射手。”
既然带着“神”字,那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应对的了。
哲儿别不该的箭很快,前一秒还在弓上,后一秒就到了赵笃的胸口。
理所当然,哲儿别不该的箭没有很浮夸的所谓牵动天地气息裂空而来,没有很嚣张的一箭穿云来千军万马来相见。
普通的弓普通的箭,只是很普通的射出、射中。
全程只透露着四个字,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的在这里,理所当然的射中。
所以当赵笃握着那只穿透胸口的箭的时候,眼里充满了不置信。
他是三品的实力,哪怕遇到再强的对手也有一战之力。
但是,事实就在眼前。
那支箭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机会,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了他的胸口。
仿佛它本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马车依旧在奔驰,赵笃的嘴里不停地冒着鲜血,虎口的血迹早已被嘴里的血掩盖住。
他的生机在一点点消逝。
被草原第一神射手射中,经脉瞬时崩断,他没有再多的活下去的理由了。
躺在马车上的徐镖头瞪大了眼,赵笃的鲜血流到了他的衣服上,他也浑然不觉。
徐镖头就这样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箭,就这样看着没有多少生命力的赵笃驾着马车在奔驰。
终于,没有人控制的受惊驽马终于马失前蹄,狠狠撞到了前面的货物上,马车瞬间载翻在地。
徐镖头艰难的从马车下爬了出来,两次重伤让他的老旧的身子骨快要散架了。
他的身子爬出来,去发现腿还卡在里面。
徐镖头惊恐的回头看去,
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三品的实力不甘就这样散去,这个成名于草原,最终折翼于草原的草里蛟,耗尽了仅存的雪山气海,紧紧抓住徐镖头的腿说,
“两百两!!少一分劳资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