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杨帆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在不久的将来,骨肉相连的兄弟两个就要对决于公堂之上,血浓于水的感情恐怕是要断裂了。如果不是大嫂与族长逼之过急,谁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呢?不过既然双方撕破了脸皮,那么只有想办法打赢这场官司了。
父亲去世之前,曾经交给他一封信,嘱咐他,让他在大哥杨旭婚后打开,现在是时候打开了。
杨帆在柜子最下层的夹板里将父亲的信笺拿出,只见封面上写到:吾儿杨帆亲启
虽然此杨帆非彼杨帆,但是由于两者记忆相互融合,早已不分你我。正如庄周梦蝶一般,到底是蝴蝶变成了庄周呢,还是庄周变成了蝴蝶?
杨帆想起昔年父亲在世之事的点点滴滴,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流了出来,这时父亲那睿智的声音仿佛在耳边想起:帆儿,我们杨家的男子怎么能哭鼻子呢,快将眼泪擦干,你要记住,我们杨家人从来不流泪,不后悔!
杨帆吸了吸鼻子,双手打开了信封只见上面写到: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世间了,记得我从汴京回来探亲时你曾问我的愿望是什么?我的愿望是想要亲眼看着你长大,娶妻、生子。可惜,你长大了,我却不在了。你大哥他生性懦弱,没有主见,不要与他计较。杨修尖耳猴腮,虚伪狡诈,其人对家中田产早有窥探之心,定要提防。再有汴梁之中礼部员外郎李格非乃是为父好友,你李叔叔的女儿聪慧敏捷,曾与你大哥定下娃娃婚。你大哥生性木讷,不适合与其完成婚约。为父与你李叔叔商议过后,便决定由你完成和你李叔叔家的婚约,日后若是到了汴京定要履行婚约,不可负了人家姑娘,切记,切记。
“李格非,李格非,这个名字怎如此熟悉?”杨帆觉得自己在前世的某一本书中看到过这个人。
将父亲的信放下后,杨帆拿起放在桌上的《论语》。“果然,在这个时代,还是要成为官僚阶级才能保护自己啊。况且自己这一世一定不能在心中留下遗憾。”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屋里传出了杨帆的读书声。
“只剩下一年时间了。”杨帆将手中的《论语》放在桌子上,见米缸也到底了,长叹一声“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
自从那天和柳碧云撕破脸皮后,她就没什么动静了,杨帆也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这天正是五月五,杨帆来到钱塘江边,看龙舟赛,看的正兴起,天色突变,下起雨来,道了一声晦气,忙找地方避雨。
杨帆眼神一亮,看到路边的一座破庙,急忙躲进去,却是不料里面还有六七个人在破庙门口观雨,“劳驾,让一让”杨帆道了一声劳驾,便急忙挤了进去。
“你……”一旁站立的男子见杨帆挤了进来,双目一瞪,正要呵斥,却被席地而坐的一名中年人所挥手阻止。
“你什你?你能进得,我就进不得?这庙是你家的?”杨帆话音刚落。另一名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小兄弟不必生气,都是避雨,相遇则是缘分,小兄弟何必生气?”
“那是自然。”杨帆也是一笑,朝几人行了一礼,随后也是坐在地上望着外面的大雨,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庙内竟是无人说话,安静极了。
杨帆望着窗外的大雨,想起和大哥杨旭的纠纷,心中一悲,感觉自己与大哥的关系还不如同一个屋檐下避雨的这些人,站起了身,叹了一声吟道:“端午偏逢风雨狂,村童仍着旧衣裳;相邀情重携蓑笠,敢为泥深恋草堂;有客同心当骨肉,无钱买酒卖文章;当年此会鱼三尺,不似今朝豆味香。”
那几个中年男人听完眼中一亮,都低声念道“当年此会鱼三尺,不似今朝豆味香”念了几遍心有感触,轰然叫好。几个人竟同时站起身来问到:“敢问这位小兄弟,是何名讳?”杨帆见雨渐渐变小,走到庙门外朝几人又行了一礼,向雨中走去,才走几步,身影便被雨水遮挡,消失不见只有一句诗传入庙门“同是天涯洛口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庙里几个人,面面相觑,又同时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男子说道:“那位小兄弟真是妙人啊。”说完又转向那名面目清秀的男子问到:“照儿,他与你相比如何?”那青年男子想了想:“伯仲之间。”
雨过天晴。
“走吧,天放晴了,抓紧时间赶路。”庙内的人鱼贯而出,解了马绳,上马,飞奔而去。
到家后,杨帆把湿了的衣服脱下挂在衣架上晾干,拿起书来,念道:“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时间又到了六月,一大早,杨帆还在睡觉,便被砸门声吵醒:“砰砰砰,杨帆快开门,砰砰砰,开门啊”
杨帆睡意朦胧的问到:“谁啊?”外面的人答道:“我们是县衙衙役,有人状告你侵吞他人田产,跟我们走一趟吧。”杨帆心里一沉,果然,柳碧云上淳安县衙告他去了。
杨帆边穿衣服边说:“来了,来了。”
杨帆打开门,衙役进来一瞧见杨帆穿好了衣服,说道:“既然都穿好了,那跟我们走吧。”
杨帆笑到:“有劳差役大哥了,大哥,能否让在下洗把脸再去县衙?”衙役很不耐烦:“快点,快点,真是麻烦。”
洗过脸,杨帆将屋门关上,跟着衙役向县衙走去。路上,杨帆心中思考:既然大哥杨旭和大嫂柳碧云敢将他杨帆告上县衙,那么柳碧云一定是有七八层的把握能告赢,说不定族长杨修也在这件事上掺了一脚。殊不知父亲给自己留下了田产分配的遗嘱,这次定要那杨修和柳碧云跌的头破血流!
来到县衙门口,县衙周围围了许多人。杨帆心想,看来周先生所说中国人喜欢看热闹的劣根性在宋朝就已经产生了。这时衙役进入县衙禀报:“大人,被告杨帆已经带到。”
只见县衙内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声喝到:“带被告上公堂。”那衙役便领着杨帆到了公堂之上,杨帆抬头一看县令,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县令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