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中的姹紫嫣红从未断过,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花房中的巧手花匠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法子让后宫众人赏到春日般的花儿。
庭前栀子花枝叶繁茂非常,翠绿色的叶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碧绿色的光泽,就像是一颗颗盈润水灵的翡翠石落在水云宫四处。
胡蝶久不出门,水云宫外的栀子花都开了。
胡蝶刚刚小产,需要休养一个月,不能伺候君王,后宫众妃各怀心思。
虽说胡蝶身子虚弱,但是皇上还是日日都往水云宫跑,像是已然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了似的。
水云宫处处弥漫着清幽的栀子香,绽开的雪白色花瓣柔柔弱弱的绽放,与青石小路上那一层浅浅的落雪相互辉映,若不是幽香传来,几乎让人丝毫分辨不出来。
每日夕阳尚有余晖之时,皇上就踏着这条青石小道徐徐而来。
对于皇上总是往水云宫跑的事情胡蝶亦是有些疑惑,不再服用红颜醉,香炉也没有再焚催情香,但皇上依旧每日前来。
清灵的栀子花落在碧玉一般的翠叶上,宛如碧色的湖泊倒影着天上飘荡的白云,微风徐徐吹过,不胜娇羞的花瓣似于不经意间落下,余下寥寥清香。
龙辇被小太监抬进了水云宫,那一地的落雪,化作了一簇簇香泥,滋润着栀子花碧玉般的翠叶,即使被人践踏而过,也是满苑的温柔。
皇上总来,胡蝶做事情不方便,但水云宫上下确实十分欢喜,自家主子得宠,那些做奴才的亦能在人前抬起头来。
晨起时,思思把庭前散落的栀子花瓣扫落一处,像是白云一般纯洁的花瓣上仿如还带着昨夜霜露,在水云宫的一隅散发着栀子花的清香,即使是夕阳落山,皇上前来之际,还是余韵萦香。
皇上再一次来看胡蝶时,佳人温顺的依偎在皇上胸膛:“万岁爷,蝶儿不能伺候您,真是委屈您了,蝶儿心中有愧”。
皇上摸着胡蝶柔顺的秀发,说道:“蝶儿别多心,朕不委屈”。
窗外栀子花的香味徐徐飘来,栀子花的落影落在朱红色的窗台上,随着夕阳缓缓移动,宛如善舞的美人儿清影落在了窗纱处。
厢房之中,皇上与胡蝶相拥的影子落在窗纱处,与曼妙的栀子花影儿交织在一起,成了一副绝美的泼墨山水画卷。
胡蝶倚靠在皇上胸前,一双剪秋似的双眸饱含晶莹的泪水:“万岁爷,蝶儿身子不方便,您却还是日日相陪,蝶儿不知晓该如何报答您,只是您这般委屈,蝶儿心疼”。
胡蝶双眸含泪,白皙娇嫩的脸颊像是庭前绽开的雪白栀子花,而双颊那一抹娇羞的绯红色,就是落在栀子花蕊深处那一抹落霞。
皇上调笑一句:“难不成蝶儿还想朕去别处?”。
胡蝶闻言娇羞万分,微风送来栀子花的淡淡香味,却也扬起胡蝶轻纱衣裳,皇上稍微低头,玉颈下的若隐若现让人遐想非常。
胡蝶紧紧抱着皇上,弱弱开口说道:“自然是不想万岁爷去别处,但是后宫其他姐妹连面都见不着您,您确实应该去看看她们”。
胡蝶语毕似乎稍有不悦,微微低头间青丝上无瑕白玉雕刻而成的栀子花玉簪流苏轻轻摇摆,更添倾城佳人三分姿色。
皇上皱眉:“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朕去别处,现在却让朕看看别的宫妃,你当真不吃醋?”。
阳光透过纱窗,投下朦胧的金光,落在皇上俊俏的剑眉上,巧妙的勾勒出栀子花的花影,而微蹙的眉头显示着皇上此时此刻的不悦。
胡蝶察觉身边之人情绪有变,却还是开口说道:“蝶儿很自私,想让万岁爷只属于蝶儿一人”。
“但您不只是蝶儿一人的夫君,还是后宫众姐妹的夫君,若是蝶儿一日不见您,该是如何难受,将心比心,她们亦是如此”,胡蝶紧接着劝说道。
宛如春花绽放,芳香四溢,皇上眉头舒展开来,说道:“她们处处为难你,你却还是顾虑着她们,你懂事得让朕心疼”。
胡蝶摇摇头:“选择进宫,早就知晓会有今日,能陪在爱的人身边,蝶儿什么都不在乎”。
皇上摸着胡蝶的秀发,闻着淡淡栀子香,与铜炉中用栀子花瓣调制成的香料一般味道,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夕阳尚未落山,朦胧的清月竟挂在半空,幽静处有徐徐栀子花香传来。
天渐寒,于山石深处竟有朦胧的白雾,似瑶池般的梦境浮现在眼前,洁白的栀子花天真烂漫,躲在在碧玉间随风轻扬,清香逸人。
皇上待醒来时天色竟黑,想起自己还有些奏折没有批阅完,连晚膳都来不及用就往勤政殿方向去了,路上迎面遇到了皇后。
皇后盈盈一拜:“万岁爷长乐未央”。
皇上摆摆手:“起来吧!皇后不在坤宁宫,竟散步走到这儿来了”。
皇后笑了笑:“臣妾此次是特意来寻万岁爷”。
风吹过皇后厚重的凤袍,竟让皇后微微觉得有了寒意,到底是寒冬尚未过去,春天尚未到来。
皇后继续说道:“蝶妃不能侍寝,万岁爷身边总不能没人,而且雨露均沾,恩泽天下才是贤君所为。您看……”。
话尚未说完,皇上已然明白了皇后来意,点点头说道:“朕还有政事处理,这些晚些再说”。
语毕,往勤政殿方向走去,身后传来声音:“臣妾恭送万岁爷”。
御花园中处处绽放的栀子花,明月落下清辉的光芒,萤火虫萦绕在栀子花间任性的飞舞,轻巧的落在了栀子花娇嫩的花瓣处。
到了晚间,李公公按照皇后的吩咐,让敬事房送了牌子,看着胡蝶的牌子不在上面,随手翻了瑞敏皇贵妃的牌子,当晚歇在了懿瑄宫。
瑞敏皇贵妃承宠,众人见皇上终于肯去别的宫里,使出浑身力气吸引皇上的注意,经常在去勤政殿路上来个出其不意的偶遇。
接下来的日子皇上倒是少去水云宫,流连在众位美人之间,倒也是过得不亦乐乎。
一连几日不见皇上,胡蝶知晓了也不着急,自己向来只做长久之事,不做一时之争。
清湖畔边,几株栀子花随风绽放,香风阵阵拂过,温柔了一池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