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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此花开尽更无花

秋是菊的天下,有道是“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深秋时分宫中百花凋谢,零落四方,芳香不再,几乎是无花可赏,巧手的宫人自要培育出娇艳的菊花讨各宫主子欢心。

朝阳的光芒正落在东边的云彩,思思忽然打着帘子走进内室,笑着说道:“温房送来了一些菊花,漂亮极了,娘娘您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秋风送来阵阵菊香,菊花不似桃花妖娆,不似梨花纯洁,不似青竹挺拔,不似玉兰秀美,不似牡丹倾城色,却是在百花开尽后为萧瑟的寒秋送来缕缕芳香。

胡蝶闻言忽的笑了笑,这思思一天到晚都能找到乐子,是一个十足的开心果,虽说这单纯天真的性子与这皇宫格格不入,可是自己就是喜欢这般的她,故而平日里待思思亦十分的宽厚。

胡蝶看着思思笑得温婉,亦笑了笑回回答道:“好吧!那就一起出去看看”。

思思闻言更加开心,自己就知道娘娘一定会喜欢的,等出去看了那些漂亮的花儿定会更加高兴。

清浅的雾儿笼罩在水云宫,青石小道上深深浅浅,霜露被初升的朝阳缓缓照射,落在青石砖上勾画出一幅幅绝妙天成的泼墨山水画,美不胜收。

温房一共送来二十盆精心培育的菊花,颜色不尽相同,送菊花来的小太监见胡蝶出来,赶紧行礼:“奴才见过蝶妃娘娘,娘娘长乐未央”。

朱红色大气磅礴的描金雕花栏杆,深秋清晨似乎还带着昨夜未干的秋露,一滴滴盈润剔透的凝在翠绿之上,还有那似乎数也数不清的细小菊瓣之间,细小的黄花瓣上垂着露儿即将落下,却又挂在瓣尖等待着秋风的抚摸。

胡蝶问道:“此时已是初冬,菊花该开尽了,你们从何处寻来这盛开的菊花?”。

小太监恭敬的说道:“这温房四周安置了地龙,一到入秋就开始烧地龙,这才培育了这几株深秋初冬之际盛开的花儿”。

秋菊伴随着深秋萧瑟的风儿四处逸散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朝阳的光温柔的落在繁花雕刻的红木小窗之上,投下清辉的菊影,明媚了一苑秋色。

胡蝶自是不懂得小太监说的这些,却也知晓这花来得不易,赞了几句:“当真是能工巧匠,心灵手巧”。

来人似乎有些羞涩:“当不得娘娘的夸赞,奴才别的不会,就会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胡蝶一愣:“这花是你种的?”,小太监点点头:“回娘娘的话,是奴才和花房管事一起研究出来,就想着献给主子凑个趣”。

一只雀鹇展着修长的双翅缓缓落在金菊之间,挺拔的身姿让人忍不住侧目欣赏,雀鹇轻巧的身子不偏不倚落在金菊最大的花冠中,娇小的雀身静卧在花蕊中,除却刚不小心弄落的几片菊瓣,倒是在花蕊中睡得安稳。

胡蝶见了越发欢喜,让欢姑姑赏了一大把金瓜子,笑得送花的小太监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

这菊花确实漂亮,色泽光鲜亮丽,叶片苍翠欲滴,最明媚的朝阳缓缓落在菊蕊间,而叶尖将落未落的露珠儿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即使是世间最灵巧的画师也难画出其中万分之一的神韵,当真是惹人垂怜,令人爱不释手,莫名的生出欢喜之情。

思思似乎知道不少,在胡蝶面前卖弄:“娘娘,思思以前家里也爱养菊花,这白色的唤做银丝串珠,最是纯洁雅致;这金色的唤做黄莺出谷,最是雍容华贵;这绿色的唤作春水绿波,最是清新淡雅”。

银丝串珠白如冬雪,朝霞的流彩落在上面,缓缓浇注在边上的瓣上,仿佛有金粉随风散落,就成了思思口中所说的雍容华贵的黄莺出谷。

欢姑姑在一旁忍不住笑起来:“你这小妮子,就知道在娘娘面前讨巧”。

思思嘟了嘟小嘴巴:“知晓娘娘喜欢,思思才说的,而且这菊花确实是很漂亮”。

胡蝶纤细的手抚摸着黄莺出谷,不经意间惊扰了静卧在花蕊间休息的雀鹇,吓得小雀儿的珍珠大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毛茸茸的小脑袋竟躲在了花蕊间。

欢姑姑笑着说道:“这小雀鹇竟是忘记飞了吗?”。

雀鹇忽然从花蕊中跳下,迈着一双细长的小红爪子飞快的跑起来,似乎是有些慌不择路,绕着水云宫的青石小道跑了几圈,愣是忘记自己长了一双翅膀,把宫墙下的几人乐得腰肢都直不起来。

思思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娘娘,不若我们也在水云宫种上菊花吧?”。

胡蝶一愣,尚未反应过来。

思思那张小嘴巴又在不停的说:“您看我们这儿种了有几株桃树,出了宫门百步开外就有荷花池,只要栽种上菊花,那么娘娘春日能赏桃花,夏日能赏清荷,秋日能赏金菊,至于冬日,天太冷,还是躲在被窝睡大觉的好”。

欢姑姑没想到思思竟会如此说,接话道:“你就想着偷懒,整整一个冬天,难不成在房里睡大觉?”。

思思想了想,好像有道理,说道:“院东不是还有一块小空地,那就栽上梅花好了”。

胡蝶说道:“那块地不种梅花”。

思思说道:“娘娘是打算都种上菊花吗?”。

胡蝶摇摇头:“也不种菊花”。

思思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娘娘不喜欢菊花吗?”。

胡蝶笑了笑:“陶渊明在《饮酒》一诗中写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见这菊花是隐世之花,水云宫乃是非之地,这菊花养不活,也养不好,也就不要勉强了”。

思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院东那块空地种些什么?这般光秃秃的亦不好看”。

这么一问,倒是提醒了胡蝶,对欢姑姑说道:“去我梳妆台上取一个蓝色的小锦囊过来”。

思思叽叽喳喳的问道:“就是那个不许思思碰的蓝色的小锦囊吗?那可是娘娘的宝贝呢!”。

胡蝶轻轻颔首,青丝上金簪的流苏随着点头微微颤动,就像是秋风中肆意的金菊。

欢姑姑点头示意,退下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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