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都陷入了沉思,其实,这些人的军事经验和才干,都远远胜过子默,他之所以能够处处抢得先机,思虑周全,计划周密,完全是后知后觉,并不是他真的有多大本事。
在场的人,没有人会这么想,对他提出的计划,虽然有些怀疑,但是,这确实是一个十分周密的计划,考虑的很全面。
正是考虑的太全面,朝廷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力量布置周全,也没有足够的军队来应对这种局面,因此,这个计划也不可能得到朝廷的支持。
子默当然不会想到这么多,他只是根据后世的历史资料,作出的判断,全然没有考虑当时大明王朝的实际情况。
也正是子默过于理想化的计划,大家觉得,这个年轻人确实很有才干,考虑不周,只是他缺少实战经验,对朝廷的具体情况了解不够多,这份计划的可信性,也更加得到众人的认可。
商议结束后,张辅单独把子默留了下来,等其他人走了之后,张辅令人把门关上,看着子默说,“你是如何认识王公公的?”
子默简单地把经历跟他讲了,张辅沉思了一下,问道,“你是如何看待王公公?”
子默知道这些王公贵戚都对王振十分不满,谁也不敢公然与他作对,知道他对自己有些疑心,只得实言相告,“老公爷,与晚辈一起掉下来的有两个人,另一个落到了王振在宫外的府邸,晚辈在给他送精油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她。”
张辅感到有些惊讶,“哦,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他是你什么人?”
子默回答说,“她是我的未婚妻,也就是还没有拜堂成亲的媳妇。”
张辅似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落到他的府里,恐怕很难救得出来,你每次去王公公的府邸,就是为了看望她,王公公就没有介意?”
子默笑了笑,“我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每次只是去后院,并不会接触到他的府邸机密的地方,想来,他也不会与我计较。”
张辅点点头,“嗯,好,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找他不痛快。”
子默感觉张辅为人不错,向他作了楫,“晚辈多谢老公爷关心。”
文芥懵懵懂懂地回到了成国公府,神情十分怪异,府里的仆从都知道这一位与众不同,老太太,夫人,大小姐都喜欢她,就连少公子,也对她有意思,谁也不敢招惹她,任由她进了府。
文芥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一屁股坐在床上,怔怔的发呆,过了好半天,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委屈,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心里那个后悔,为啥不当场把他杀了,还回来干啥?
这个混蛋子默,到底是什么个人,自己一次次的栽在他的手里,难道真的是自己天生的克星吗?
文芥实在想不通,这个混蛋,如此作恶多端,怎么连老天都在帮他,太不公平了。想着想着,感到很疲累,倒在床上睡着了。
睡醒了之后,又坐在床上发了一会愣,感觉饿了,看见桌上有一些吃食,胡乱的吃了几口,正吃的,就见张涵推门走了进来,关切地看着她,“府里的人说,你从外面回来就直接进了屋,用午膳的时候,丫鬟来找你吃饭,看见你正睡觉,便没有打搅你,你这是怎么啦,不舒服吗?”
文芥不敢说实话,只得虚言应付,“我没事儿,只是出去走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累了,没想到竟然睡过了头,让你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张涵说,“我们是姐妹,关心你是应该的,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吩咐厨子,晚上给你加几道你最喜欢的菜,好不好?”
文芥听了心里暖洋洋的,跟那个混蛋子默相比,成国公府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善良,尤其是这位大小姐,真把自己当家里人看了。
文芥现在对子默的仇恨已经无以复加,她拉起张涵的手说,“谢谢你。”
张涵拍了拍她的手,“不用谢,我现在就去吩咐厨子,你好生的歇着。”
文芥哪里知道,张涵是在关心未来的嫂子啊。
文芥已经睡饱了,心里憋屈的慌,又没法跟别人说,只能自己排解,便走出屋子,打算在院子里面多逛一逛,再找棵树摔一摔,好出一出胸中的闷气和屈辱,正当她跟一棵树较劲的时候,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文芥姑娘,有个人找你。”
文芥感到好奇怪,在大明王朝,除了成国公府里的人,便只有那个混蛋子默,有谁会找她呢?
文芥问道,“他是谁?”
“他说,他叫子默。”
文芥登时脸色涨红,“他在哪?”
丫鬟吓了一跳,“他,他在后院的门口。”
“你让他等着。”
文芥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跑去,进了屋子,到处翻腾,找出一把剪刀,藏在怀里,急急忙忙的向后院门口跑去,远远的就看见子默正站在门口。
两人一见,子默十分尴尬和愧疚,文芥则是怒目而视,恨不得当场把他撕成碎片,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不断有人进出,冷着脸,向子默勾了勾手,“跟我来。”
子默本就是来负荆请罪的,知道她不怀好意,也只得跟着她走了过去,在后院的一个假山后面,文芥停下脚步,一双怒目,死死地盯着子默,手向怀里伸去,猛地掏出剪刀,正要向子默扑过去,却发现子默的手上正握着一把短刀,吓了一跳,脸色变绿了,哆嗦着说,“你,你,你想干什么?”
子默捏着刀尖,一副慷慨就义、誓死如归的样子,“我对不起你,不该看到的全看到了,要杀要剐,由你处置,我绝不还手。”
文芥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以为他又有什么诡计,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人,也没有异常的动静,小心的问道,“你真的不怕死?”
子默答道,“当然怕死,不怕死还活着干嘛?”
文芥又问道,“你真的愿意让我杀了你?”
子默反问道,“你不是一直就想报复吗?”
文芥恨透了眼前的这个臭流氓,一直想把他杀了,可真到了临头,又犹豫起来,她小心地向前走了几步,看见子默并没有动,仍然把刀柄指向她。
文芥扔掉手中的剪刀,猛的一下抢过短刀,举着手里面,犹豫着,向子默移动了几步,举着刀,迟迟不敢下手。
子默也非常紧张,生怕这个疯丫头真的下手,见她迟迟疑疑,便问道,“你要是不动手,我就走了。”
文芥看他一副嚣张的样子,十分生气,所受到的屈辱又涌上心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狠狠心,举起刀,就向子默刺了下来。
“慢着”,子默喊了一声。
文芥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怕死,要反悔啦?”
子默看了她一眼,“我当然怕死,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死。”
文芥听了,都快被气疯了,“你这个混蛋,竟敢调戏老娘,我非得杀了你,以报被你羞辱之仇,否则,枉为人生。”
子默连连摆手,“慢慢慢,你先听我说。”
“好,我看你有什么可狡辩的。”
“等我把凡雅就出来,再让你杀,到那时,我就死而无憾了。”
“凡雅”,跟子默斗了这么多天,竟然把凡雅给忘了,“她在哪?”
“她就在王振的府里。”
“那个死太监的府里?”
子默点点头,“我去那里,就是为了看她。”
“你冒那么大的危险,就是为了去看凡雅?”
子默又点点头,“只要能把凡雅就出来,我任由你处置,绝对不反悔,如果我真的要躲开你,干嘛送上门让你砍?”
文芥的心里开始有些复杂,在她眼里,子默一直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混蛋,却不想,他居然还有这份情怀,想到自己,虽然有许多男人围着自己转,他们看中的,不外乎自己的家产,还有自己的美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臭流氓,百味杂陈,既恨透了,却又渐渐地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滋味,他能不惜性命去看望凡雅,就这份情谊,这份勇气,这份胆识,就挺感人的。
自己的父亲是煤老板出身,虽然很有钱,但是,在上流社会里,煤老板就是土豪的代名词,虽然当面客客气气的,背后却十分鄙视煤老板出身的生意人。
父亲想洗白身份,早早的把煤矿兑了出去,到北京来投资,子默的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由于这些年来,经济形势不太好,公司的经济效益受到影响,两人一拍即合,父亲把大量的资金投入到子默父亲的公司里,两人都需要对方的支持,便想到了二家联姻这一层,岂料,郎无情,妾无意,两个当事人都看不上对方,而双方的父亲却竭力要促成这件亲事,以至于发生的后面的事情。
想到这里,文芥就不免感怀自己的身世,没人疼,没人爱,而眼前这个混蛋,对凡雅却是温情柔柔,虽然在外面是吊儿郎当,完全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在凡雅面前,却是恭顺有加,服服帖帖,从不敢越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