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默赶紧回来,看见文芥趴在草丛里哭,急忙把她拉起来,推到旁边不远的一座假山里,轻声的对她说,“你呆在这里别动,一会儿我来接你,有什么事出去再说,这里可是杀人不用偿命的地方,你明白?”
文芥早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脸上挂满了眼泪,只是不停的点头。
子默便匆匆的去找凡雅,见到凡雅,把盒子塞到她的手里,对她说,“我还有点急事,改天再来看你。”
说罢,留下一脸惊愕的凡雅,转身离去。
回到刚才的那个假山山洞里,发现文芥正在不停的抹眼泪,却又不敢出声。
子默轻声的对她说,“祖宗,为了活命,出去再哭,成不?”
文芥只得强忍着屈辱,收起眼泪,子默拎起衣襟,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等她心情平复一下,探出头来,向四周看了看,等一队锦衣卫巡逻过后,领着她悄悄的向前院走去,一路上总算平安。出府门的时候,让她仍然像进来的时候一样,一前一后,以免守门的太监怀疑。
出了府门,子默牵着马,文芥跟在后面,来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停下脚步,把胸一挺,对文芥说,“都是我不好,你想怎么出气,尽管下手好了。”
文芥现在是又羞又恼,脑子已经完全不能做主了,根本没有心思再思考自己的复仇大计,上前夺过子默手中的缰绳,骑上马离去。
子默楞在当场,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不知所措。
刚才的那个场景,实在太香艳了,子默从来没有经历过。
这么多年来,他与凡雅虽然一直手牵着手上学,却不准触碰她敏感的地方,直到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才拥抱亲吻,其他的地方仍然不让他碰。
对于这一点,子默对她又是敬佩,又是痛恨不已,多次想强行伸出魔掌,都被凡雅摔了个七荤八素,从此便断了念头。
不曾想,在北京城最为凶险的王振府邸,竟然有如此的香艳遭遇,子默实在搞不清楚是喜是忧,自己多次占了她的便宜,虽然不是自己故意而为,总是对不起文芥,更对不起凡雅,不过,那二粒粉色的珠子,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子默的大脑里。
子默决定给文芥一个交代,无论她是胖揍一顿,还是直接一刀捅了,都任由她处置,自己是男人,理当担起男人的职责,犯下的错误,不管是什么理由,毕竟是自己犯下的,总该一力承担。
回到英国公府,看见老管家在等他,老管家上前向他作了一楫,“公子,老公爷在书房等你。”
子默点头,“好,请老伯带路。”
自上一次在军营聊了之后,张辅对子默是另眼相看,每有重大的事情,都想听听他的意见,子默对政治和军事并不了解,不敢胡说,张辅还以为他谨言慎行,不肯轻易开口。
张辅并没有指望他每次都能给出意见,毕竟,这个年轻人没有参与过朝政,他没有经历过战争,虽然只提出过两条计策,每一条计策都是惊人之举,因此,张辅在等他再次给出惊人的计策。
张辅现在的职务是光禄大夫、左柱国,相当于后世的高级资政,或者说,是皇上的智囊,军师,虽然没有真正的实权,但是,他的每一条计策,都会影响皇帝的决策。
张辅正与几位高级官员商议,见子默进来,免掉他行礼,安排他坐下。
这种场面,子默已经有些习惯了,并不紧张,坐着听他们继续议论。
张辅说,“也先派到北京城的使团人数越来越多,这一次竟然达到两千人,报到司礼监却有三千人,你们有什么看法?”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吭声,显然,他们也拿不定主意。
张辅看着子默,“子默公子,你有什么看法?”
子默知道土木堡之变的前前后后,故意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先要动手了。”
屋里的人都大吃了一惊,“动手,动什么手?”
这是人都知道也先心怀不轨,却不知道他真正想干什么。
张辅说,“子默公子,请你说的详细一点。”
子默说,“也先的目的很明显,他一步步加大筹码,一方面是在试探朝廷的底线,另一方面,他想以此激怒蒙古各部,让他们觉得,朝廷对蒙古人十分刻薄,连这么一点点的赏赐都不舍得给,这样,他就可以凝聚起蒙古各部的力量,并有了挑起战争的足够理由。”
屋里的人,也有一些人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不敢确定,更没有子默如此大的信心,听了子默的话,有三四个人点头赞成。
张辅刚从大同回来不久,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蒙古人在备战,兵马调动频繁,大肆征集粮草,他在得到足够的确认之前,不敢随便把自己的判断上报给皇上。
虽然屋里有不少人认可了子默的意见,仍然缺少真凭实据,即使如此,他们也要做出周密的安排,一旦消息得到确认,便可以及时作出反应,以应对突变。
张辅冲一个将领点一下头,那人站起身,拉开墙上的一个布帘,露出一张军事地图,子默看了一眼,好像是华北地区地图的简版,当时的测量水平有限,不可能达到后世的那般精度。
那人指地图,一一的介绍各个重要的地点,这些地点,有不少在土木堡之变中出现过,那名将领更像是介绍给子默听的,因为,在场的这些人,如果对这些地点都不熟悉,根本不可能进得了这个屋子。
张辅看了大家一眼,“如果也先动手,他会在哪些地方发力?”
屋里的人都把目标指向了大同,也有人提到了宣府和辽东。
张辅又看向子默,如果大明军队正如历史上描述的那样,被打得几乎全军覆没,那么,凡雅便不可能就出来了,只要保住大明军队不败,至少不能大败,自己从中立下大功劳,才有可能救出凡雅。
子默已经顾不得太多,即使自己的身份暴露,或者引起他们的怀疑,也已经全然不顾了。
子默问道,“蒙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名将领指着地图,把蒙古人几个主要部落所处的位置一一的介绍,子默问道,“蒙古人的主要部落,只有这几个吗?”
那名将领脸色有些尴尬,“阿剌所部下落不明。”
子默听了,并不言语,只是说,“晚辈以为,在查清蒙古人动向之前,应该妥善安抚好他们,更不能刁蛮他们,应该立刻查清他们的动向,并做好充足的战争准备,再来激怒他们,逼他们开战,从而一举歼灭。”
子默知道,王振狂妄自大,这些意见,王振根本不可能接纳,只是想赢得这些将领的信任,以便在日后的行动中,得到他们的支持。
屋里的人都十分赞同子默的意见,子默在三大营训练场上的表现,他们都早有耳闻,现场有不少人亲眼所见,他提出来的意见,屋里的人有不少早已想到了,只是他们不敢提出来,因为,这其中牵涉到了大太监王振。
这个年轻人则不同,他不在官场,全无顾忌,王振不会跟一个平头百姓计较,那样,有失他的身份。
子默要说,“蒙古人一定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否则,他们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朝廷,如果他们动手,一定会派出疑兵,以扰乱朝廷的注意力和军事部署,晚辈以为,朝廷应该注意蒙古人在甘州、辽东、大同和宣府的动向,随时做出应变。”
屋里的人,多半提到了大同、辽东和宣府,却没有人提到甘州,更没有人想得如此全面,都很疑惑的看着子默,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先别说他的分析会不会有误,至少,他想的十分全面,考虑非常周到,把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都已经考虑在内了。
张辅问道,“你为何有这个想法?”
子默回答说,“一旦双方发生交战,大同将首当其冲,蒙古人的兵力远不如大明,他们不会硬拼,一路放行,把大军吸引到大同,然后堵住大军的退路,尤其可能切断大军的粮草供应。在此之前,他们一方面会出兵辽东,如果朝廷没有反应,他们会趁机打下辽东。另一路突袭甘州,同样,如果朝廷没有反应,他们也会趁机拿下甘州,这样,西北的形势就很危险了。”
“如果出现这种结局,朝廷就有可能首尾不能相顾,被迫全力向大同进军,而也先的主力部队正等在大同,并派出另外一次军队攻打宣府,一方面是为了切断朝廷大军的后续供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击朝廷大军的士气。”
“晚辈以为,即使形成这样的战局,也并不可怕,毕竟,朝廷的大军实力雄厚,只要击溃大同方向的敌军,一切都可以得到化解。如果大同方向溃败,所有战线都将随之崩溃,到那时,北京城都会面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