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月把白许抱进屋里,她的衣服被划烂了,他小心翼翼的挽起她的衣袖。本来该好的地方又被划出一道口子“又弄伤了。”白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虚弱的说:“我没事。”白许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知道她一定很痛。他扯下身上的一段绸子给白许包扎伤口。“看来已经有人盯上你了,我会在这里布下结界,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白许想起在南诏的时候,圣姑为了不让她出去,就用结界把她圈禁在宫里,哪里都去不了一下子急了“别啊,我不想被关在屋里。”“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去哪儿?”“我只是手受伤了,但我还有脚,我可以走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你想出去?”她是想走了吗?他眼里的光突然暗淡了。“这个,反正不要呆在这里,白天你们都在做事,又没有人陪我,我很无聊的。”冉月想到自己每天要忙那么多事那还顾得上她?想不到竟让她不愉快了。他扶着白许躺下“那你等着,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不用出去又不会无聊”。“真的?”“拉钩,骗你我是小狗。”冉月伸出小指,不料白许却握住他的手,犹如战场将士之盟。“一言为定。”冉月轻轻关上门,月亮下,他施展法术布下结界。
冬日里的暖阳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为了多享受一会儿,白许早早的起床了,她刚想出去就想起冉月说过他会在这里布下结界。她忙退后几步。“到底出不出去呢?”屋子也没什么异样,那我还是出去吧。“嘭”的一声,冉月设下的结界就被她撞到了,她摸着撞疼的额头眼里流露出委屈,“他真把我关起来了。”
冉月正写着字,感知她撞到了,“糟了。”慌张的从书房里有了出去。
“你来了,我还在想怎么出去呢。”他挥手收了结界,疾步进去屋内。“若不是你被撞了,我还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撞疼吧?”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她忙捂住额头拼命摇头:“不疼。”他只好收回手。“一会儿记得吃饭。”“那这结界?”“算了,怎么着你都会痛?我看着就好。”他突然想起要紧事:“你可知昨晚伤你的是什么人?”白许有些心虚:“不知道。”“昨晚千枫也不见了,我怀疑他跟这件事有关系。”猫和鱼?“不是,不会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这时间能惑人的该是你冉月这般吧。“他会不会有事?”白许开始担忧起来。“你别急,我会把这事调查清楚的。”
“白姑娘在吗?”是镜已的声音,“噢,我在呢。”“殿下有没有到你这儿?”冉月摇头:“别
告诉他我在这儿。“”没有,我刚起,还没有见过任何人。”镜已盯着屋子,“我明明闻到殿下的气味了。”他轻声绕到房屋背后。
“他走了吗?”白许探出头:“嗯,走了,你为什么怕他看到你?”“我不是怕他看到我,我是怕…怕他看到我和你。”“和我?”白许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冉月嘱咐几声匆匆离开。
“你也要被这妖女迷惑?”镜已站到树后,看见冉月从屋里出来,他气愤的在上抓出几道痕。“看来,我非得做些什么了。”一个旋身飞出墙院。
白许陷入沉思,昨晚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伤害我?他越想越不明白,猫公,他不会害我的。她决定去那棵树那里看看。她跑进院子,看到昨晚的那棵树,轻轻抚摸头发丝细的柳条。忽地,树上的印记吸引了她的注意。“难道?”
妖界有一座庙堂,传说,天帝曾在这里选拔十二生肖,化身为仙的十二妖尊一时身份显贵,妖族为了纪念他们就建了一座庙供奉他们的神像。后来,妖族可自身修炼成仙,祭拜他们的人寥寥可数,神像上布满烟灰,角落里结满了蛛网。不只从何时开始,庙堂被打扫干净了,妖们都以为是哪里流浪的小妖寻了个落脚处罢了,也没有多在意,后来,这座庙仿佛就成了这只妖专属的居处,还挂上了“万灵居”的牌匾。只是这妖终日不露脸面,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身份。
“小气鬼,不开门就不开门,恩人一定会收留我的。”那日,千枫见冉月总不搭理自己,喊了几声方才觉得是自找没趣,转身去找白许。这一走不要紧,却看见她正和一黑衣人打斗。“不好,恩人有难。”他正想冲上去帮忙,看见冉月也跟着来了,“他也来了,那我还是不插手了。”他躲到墙角去看热闹。那黑衣人见冉月来了,生怕被冉月识破了身份,忙跳下屋檐去了。千枫本想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却被黑衣人一掌打昏了。等他再次睁开眼,早不知道被带去哪儿了。
“主上,我把人带回来了。”
“放我出去。”千枫被五花大绑,正声嘶力竭的喊人放他出去。“嚷什么嚷?主上马上来了。”一双鬓斑白,青颜苍发者走了进来。这位就是黑衣口中的主上,只见他施了法术收了束住千枫的绳子。“手下对公子冒犯了,还请公子见谅。”千枫捏着被绑痛的胳膊。愤愤然:“你这个下属,好大的力气,快把我的骨头给弄断了。主上,可否讨杯水喝?”主上示意让黑衣端水。黑衣端了一碗水放在千枫面前,千枫咕噜咕噜喝完了。“还要。”黑衣见千枫明明在找茬。没有行动。主上像千枫赔笑又劝慰下属:“且去,莫要怠慢了客人。”黑衣才拿起碗又去呈了碗水,千枫又一口气饮完了。“仁兄可否告知饮水处,我实在口渴,想再多喝点儿水。”黑衣只得将他带去厨房,千枫看到水缸迫不及待拿起瓢舀水喝。黑衣在一旁看着他:“你这么个鱼儿,见了主上怎不带怕的。究竟是什么来头?”他趁千枫喝水的时候,按了一下瓢。千枫一下子被呛到了,衣服被打湿了,他低下头拍了拍弄湿的衣裳。“主上还等着公子解了渴商量事情呢。公子快请吧。”千枫甩袖进了里屋。
“请坐,南冥公子。”千枫有些惊讶主上的洞察力,他本想隐瞒,却还是被道行深者看了出来。他就是南冥海神王的儿子,南冥千枫,可将江海汇通。高人在此,千枫不得不警惕,“主上好眼力,不知主上是如何看出的?”“能汇通海水与普通活水的唯海神一族,公子年少英姿,唯海神长子年龄相符,余者皆为年幼,自然推断出。”
白许踏进万灵居,她用手拍了拍蛇尊神像的肩膀。“对了,猫公说要带面具的。”她空手变出知道面具并小心系上。
黑衣小声对主上说:“主上,殿下来了。”“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黑衣匆匆推出房门。蛇尊挪位后面出现一个通道,白许走了进去。蛇尊复位。
迎候白许的是黑狸,猫公的手下,更是心腹。
“黑狸,猫公在吗?”“主上正在接待客人,不知殿下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只因心中有惑,她想确定。“猫公可曾到乐宫找过我?”“不曾。”黑狸告诉她。那就怪了,那到底是谁呢?“我能见他吗?”“还要等到主上接待完客人,殿下不如随我到处走走。”白许点头。黑狸带着白许走进后院。这万灵居外边是庙堂,里面却别有洞天,光是走廊就蜿蜒了几里。忽见黑衣行色匆匆,还撞到了白许,白许摇晃了下身子,黑狸扶着她:“殿下小心。”黑衣意识自己撞到人了,提着头连声说着:“对不起。”“没事。”“走路小心点。”黑狸对黑衣说。“你快去忙自己的事吧。”白许见他这样着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生怕自己耽搁了别人的时间。黑衣低头道了声谢后匆匆离开。
“他是谁?”黑衣走后,白许问黑狸。“殿下问他姓名莫非要找他算账?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白许见黑狸弄错了自己的意思忙摇头:“我只是觉得他跟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黑衣这孩子早年没了父母,总不能让他在外面野长着,我就把他带了回来。也许是他流浪的时候你见过。”“没有父母?流浪?”她能想象其中的悲哀。“黑狸是一只好妖,如果人间也有人像你这样,那就不会有人四处流浪了。”“这只是我的绵薄之力,人间当然也有,但让所有人都拥有自己的家是件很难的事,即便是人皇也做不到。所以,重要的不是我们如何去帮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是他们如何帮自己脱离贫苦之境。”白许点头。
“什么?你让我去杀掉冉月?绝不可能。”千枫听他这么一说很是吃惊。“为何?”“恩将仇报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虽说他待我凶了些。但他好歹救过我的命,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是万万不能做的。”“我知道你这次来人间是有要事,关乎你水族生灵的安危,熟大熟小,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当然知道,可为了此事杀掉他不就等于让他们手上沾上他的鲜血,这算是救?还是害?能救他们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非要一个冉月,没有他的内丹,我水族之灵就不能活了吗?”“他身上有穹苍烈火,可使冰雪消融,如此强大的力量,你可知如何来的?”千枫望着他,他顿了一会儿说道“几万年前,风雪从混沌之境逃出,无恶不作,又加上没有敌人,风雪的气焰日益嚣张,生灵日日遭受寒风冷雪侵骨之痛。燧皇不忍看着世间万物遭受这等痛苦,他下定决心要与风雪较量,他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成熟与风雪展开一战。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混沌之境再次打开,燧皇向风雪宣战。他浴血奋战终于战胜了风雪。风雪之躯殒灭,风雪之魂却不散,至今仍游荡在天地各处。燧皇胜利后,从混沌之境取出一样宝物,这样宝物就是火。燧皇教人们用火抵御寒冷,后人渐渐学会用火做其他事情。煮食,烧汤,炼丹样样离不开火,凡是有生灵的地方必然有火。渐渐的,火与我们的血液融为一体,幻化成我们呼出的气焰。”“可这跟冉月的穹苍烈火有什么关系?”“穹苍烈火就是用生灵的鲜血聚集起来的。”猫公说这话时不禁咬牙切齿,千枫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这下,你还觉得杀了他是伤天害理吗?”他见他沉默了继续说:“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再决定要不要找我。”千枫起身要走。“等等,你不能从外面走,我送你。”猫公猛推了他一把,他便消失不见了。
猫公整理了下衣裳走了出去,白许等得无聊就和黑狸寻了处凉亭休息。黑狸四处张望,见猫公出来的时候没带着南冥公子就说:“主上出来了,殿下可以见他了。”白许迅速站起来跑到猫公面前。“来,猫公看看,小七有没有长高啊?”白许提着长裙在猫公面前转了一圈。“长高了呢!近来在人间过的很好吧。”白许把他当亲人一样,什么话都很他说了。“那小七可结识了什么好玩的人,遇到了好玩的事?”白许笑着点头:“当然有啊,人间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都叫不出名字呢!还遇到一群对我很好的人。”“那你是不是不想走了,就想待在这些人身边?”白许摇头:“当然不是,我还要去很多很多地方,把山川游个遍,那才过瘾呢!”猫公点点头表示赞许。“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黑狸给猫公使了个眼色,她在问昨晚的事?“哦,没有,我就是想你所以来看看你。”白许见了猫公后果真走了。
“看来她还没有起疑。”“南冥公子答应帮我们了吗?”“还没有,不急,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
千枫被一股力推着不知向哪儿去,他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乐宫,他一下子想到了白许,如果主上说的是真的,那恩人岂不是有危险?他趁没有注意,溜到白许的屋前,栅栏很轻易就被推开了,门也开着,她应该在里面。他轻声走进屋子,恩人二字还未出口,便被仓促起身的人按住脖子逼到墙角。
原来,冉月本想去找千枫,但左思右想,这个千枫一来,就出了这种事,谁知道他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他想让她小心点。
冉月到了屋里,白许却不见了,他心急如焚,她会去哪儿?想到她身上还有伤,她有些后悔自己收了结界,这下人找不到了,他只能在她屋里等着她回来,结果等来的却是千枫。
他顾不得那么多,他第一次因一个人恼羞成怒,他要她回来。他一把掐住他:“她在哪儿?”他看见他眼里的怒火,穹苍烈火原来是真的。千枫感到自己快要窒息,拼命掰开他的手。
白许一回来就碰到这种事情,她吓坏了。“冉月,松手。”她使劲拉他让他松开,冉月见她回来了,松开了手。白许趁机站到千枫前面,张开双臂护住他。冉月深深吐出一口气,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我还以为你被他拐走了。”被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她挣脱他那双有力的手。“不是,我只是出去找点儿吃的。”“千枫,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冉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他是谁你知道吗?为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担心,你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真是让我担心啊。
白许望着千枫,千枫低下头走了出去,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不清楚是敌是友,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把心事埋在心底。
“哎。”白许着急的呼唤他。但他没有回头。白许挣脱冉月的手,想跑出去找他。冉月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等等,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我真的是去找吃的了。”“撒谎,我问了院子里所有的人,他们都说没有看见你,有什么事情是连我也不能告诉的吗?”白许答应过猫公不会告诉任何人,她不能不守信。她转过身:“你告诉我,在什么情况下人的心跳会加快?”“当你害怕的时候,当你开心的时候,当你现在你心爱的人的面前的时候。”所以说,那日,我说自己心跳没有加快那是骗你的啊!
“原来是这样,是因为害怕。”她没再多说什么,捂着跳动的心跑了出去。
冉月没有追出去:“我竟让你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