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药。”冉月小心翼翼的把药抖在白许受伤的手上。她痛的睁开眼睛又晕过去了。
天亮了,白许睁开双眼:“啊,好痛。”她想伸手却发现手动不了了。“你醒了?”冉月走进坐在她身旁。镜已已经把冉月的胡子变没了,白许看到一脸清纯的他竟有些——害羞。她侧过身背对着他。“你是妖?”她想起昨晚的事就问他。“嗯。”他淡淡的回答,对她没必要隐瞒这些。“你们的妖王是谁?”冉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自己就是妖王。“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来凡间吧。”“是为了历劫。”“什么劫?好过吗?”“不知道。”“如果是情劫要怎么过?”冉月沉默了,我来人间是为了除掉孤星,难道真的要我伤害你吗?镜已进门高声说:“如果是情劫,就杀掉她,千关易过,唯一个情字难过。古往今来,色字误国。商纣王因妲己极尽荒淫之事,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竟荒唐到烽火戏诸侯惨遭亡国,这还只是人界。如果人妖相恋,更不会有好下场,你看哪个女娲后人和凡人在一起有过好下场?”白许一惊原来这就是娘亲和圣姑担忧的事。
“完了。”白许惊呼了一声。“怎么了?”冉月一脸担忧的问。“这样的话,你不是要杀掉玉儿?”这丫头怎么还没听明白我说的?镜已有些生气。
“过来。”冉月用生硬的语气叫她转过来。白许转过来:“怎么了。”“听话,看着我的眼睛。”他们互相注视着对方。“有什么用吗?”白许眨了眨眼睛。“现在告诉我,你的心跳加快了吗?”“没有。”冉月咽了下喉咙:“很好,我也没有。”冉月想让镜已相信她不是他的劫,不要打她的主意。
“什么意思?”“没什么,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跑,等我办完事回来看你。”冉月站起身准备出去。白许转过头发现帘子外那只耗子正动着嘴咬东西。“救命。”冉月听到她惊恐的声音转过身来。她像上树似的跳到他身上,光脚夹住他的大腿。冉月被她吓得不知所措。镜已徒手将那只耗子提出屋去。
白许见镜已拿走耗子,她才怯生生的踩在地上。由于一只手很痛,她用另一只手捂住受伤的手小步走回去。冉月突觉自己的心房很痛。
“情劫?那我的劫又是什么?圣姑不敢让我出来是因为怕我为情所困?那到底是多沉重的命运让我的族人那么痛苦?为什么到现在我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
“吱吱。”“好,我知道你饿了。”镜已放了些杏仁在手心让老鼠啃食。“你啊,光顾着吃,幸好我反应快,要是让殿下逮到你我们就完了。”老鼠仍在吃食,仿佛没听到镜已说的。“吃吃,就知道吃,吃胖了就等着被猫吃吧!”老鼠这会儿才像有了反应,一下子钻进镜已的镜子。“镜已。”冉月走了过来,镜已忙收回镜子怕他看到。
“殿下,大赛的事正等着你去安排呢!”冉月走到了乐央前庭,远远地就听到一首动人的曲子从后山飘来,他迫不及待走去要看看究竟出于何人之手。他穿过密密的树丛“此曲只应天上有。”弹琴的人收了手,随风舞动的树叶散了一地。“见过殿下。”说话的人是万俟,早晨这会儿他总要到这片小树林去弹会儿,风和叶是他忠实的听众,动听时,风便吹过他的耳畔,叶子随风而行,极尽歌舞之兴。“殿下过奖,在下早闻殿下善鼓琴,但上次殿下匆匆回朝,不知殿下今日能否赏在下一个面子,弹奏一曲。”“士别三日,先生之技艺速成,令我刮目相看,今我冉月就为君一曲,还先生一个小愿。”冉月席地而坐,双手在琴弦上拨弄,一旁的万俟不住的点头。冉月的琴声唤醒了宫墙内外的人,她们纷纷寻着声走到这里。
“殿下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哪里哪里,不过是些三脚猫功夫罢了。”冉月这样说着,但从他的神情中能看出他很快乐。
“我有一件事要劳烦先生,不知先生能否在大赛那天腾出点儿时间到场为这场赛事锦上添花。”“殿下放心,在下一定到场。只是不知能如何锦上添花。”冉月把赛事的一些安排告诉万俟。万俟心领神会地同他一起笑,看来是有的看头了。
白许虽是受了伤,但总不情愿在床上消磨时光,她起身后看到一大群人向后山走,就沿着小路绕到树林的另一边。
冉月交代好了事和万俟一同出来,发现一大群人在出口。“万俟,我们怎么出去?”“殿下,后面有路,我门走小路吧。”
白许独自走在路上,落英缤纷,她伸手去接飘落的树叶,叶子从她手上滑落,她再试了次,两指夹住一片叶子,她高兴的笑了。
“殿下,我不跑了,你快走,我回去拖住她们。”万俟叉着腰喘着粗气说。“那我先走了,先生保重。”冉月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像脱缰的野马向前奔去。
冉月跑着跑着,他看见前面有人就放慢了脚步。“冉月是我。”白许向他挥手。“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你的伤还没好,要是碰上什么重物再弄伤就不好了。”“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走,快跟我回去,这里冷,小心不要着凉了。”“我没有那么弱不禁风。”“那我陪你走走?”“好。”他实在不想因琐事错过陪她的机会。可他们没走几步,那些人就追上来了。
“殿下在那边!”“不好,有人来了。”白许这才看清了那群人,明白冉月为什么慌着回去了。“有人追你?”“嗯。”“你怎么不早说?”白许和冉月绕到一棵大树后面,她伸出手,冉月牵住她的手。她小声对他说:“不要说话,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就假装自己是一棵树。”她把另一只手吃力地靠在树上。“原来她要隐身。”那些人走进树的时候,她的额头直冒汗,不敢出声。白许告诉自己:“再忍忍就好了。”但她的手开始发颤,而那些人没有离去的意思。突然,她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还没反应过来就靠在了他的胸口。
冉月快速的用手护着她的肩让她紧靠着自己,一手撑着树,在这静默的时光里,白许突发觉得世界异常宁静,静的仿佛只有自己的心跳,她清清楚楚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冷静。”她默默地告诉自己。那群人走后,冉月才放开她。“有没有弄疼你?”她微笑着摇头,哪里还顾得着伤痛?“是继续走,还是回去?”冉月问。“继续走,可以吗?”“随你。”他们一前一后从小径上走。
白许这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她的心还是难以平复,她时不时看看冉月发现他并没有自己那样激动难安,她走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我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心动吗?”“怎么不走了?”不行,不能让他看出我的不安。“我走不动了。”白许一下子蹲到地上,冉月走到她身前。“我背你。”“真的?”白许一下子站了起来。“可是你不怕玉儿吃醋吗?”冉月抿嘴一笑:“你受伤了,她不会计较的。”“算了,我还怕你手下杀我呢!”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冉月用手捂住自己的心房,舒心的松了口气。“冉月,你快跟上。”不知走了多久,他们走回了乐央宫。
有时候,只要有一个人陪着走,不管这条路有多长,有多难,我都愿意走下去。
万俟老远就看见了他俩,“殿下,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被堵住了呢!”冉月摆摆手无奈的说道:“别提了。”白许一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的朋友,她忍不住问:“你在这儿过的好吗?”“当然好了,这里吃的住的都那么好,况且还有美妙动听的乐声陪着我,是再好不过了。”“那就好。”
半夜,东宫里风雨大作,玉儿屋里的窗户被吹的哗哗直响,她久久不能入睡,紧闭着眼睛期盼明日的到来。也许只有在孤独的夜晚,人才会期盼时间过的快些。咆哮的狂风似要扯坏她的窗户,她的窗户一会儿被风吹的弹上,一会儿又弹开,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突然,不知是不是风太大了,把她的窗户吹上了,遮得严严实实的,没再发出声响,她便安心入睡。窗外,一男子健步如飞踏过泥泞的小路很快便离开了。
男子回屋后抱起一只兔子,轻轻的抚摸兔子的毛。“别怕,有我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他把兔子放到笼子里。望着对面玉儿的屋子,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偏偏是你?人生果真是场劫难,你们都要渡劫,看着你们遍体鳞伤,我却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