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昔日朝夕相处的两姐妹相拥在一起,往昔回忆一一涌上心头,未语泪已先落,沧海桑田,自然是说不完的离别契阔,倒让夹在中间的平儿有些惊愕,撇着小嘴只不敢哭。杜晓莉挽着菱歌是手臂,嘴里嗔怪道,“你这妮子太没良心了,这么多年非但不回南溏来看我,连个消息也不传,我还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了。”
菱歌笑中带泪,只说道,“总归放心不下你,这不还是联系上了吗,只是难为你和于先生这样千里迢迢的过来看我。”
于文光此时才上前问好道,“多年未见,你别来无恙吧。”菱歌忙道还好,又问路上是否辛苦。杜晓莉这才瞧见菱歌怀中一脸委屈的小男孩,不由分说的便将他抱将过来,怜爱道,“你就是平儿对不对?”
平儿揉着眼睛点点头,菱歌拍拍他的背,柔声道,“快叫姨父,姨妈好。”平儿乖巧的一一叫过,一双透彻灵动的大眼睛不停的眨着,加上那奶声奶气的娃娃音让于文光和杜晓莉疼爱不已,杜晓莉因又调侃道,“你妈妈给我的信上说你调皮得很,可是真的?”
平儿经过母亲的一番安抚,又瞧着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心中倒也不再畏惧了,扬起粉扑扑的小脸傲娇道,“我在妈面前乖得很,妈若说我调皮,一定是听了爸爸胡说八道!”
几个大人都被他傲慢又委屈的小模样逗笑了,菱歌怕杜晓莉舟车劳顿,忙将平儿接了过来,杜晓莉又问道,“说起他父亲,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来接车?难不成是不欢迎我们?”菱歌白了她一眼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这张嘴还是不饶人,早些天听说你们要来就忙活张罗着准备迎接了,哪有不欢迎的道理。他手艺好,这会子在家里给你们准备晚饭呢。”
菱歌早顾好了黄包车,几个人分了两台车子坐,昭城的初冬虽已寒风四起,但比起湿寒阴冷的南溏来,倒更多了几分早春的意味。银杏叶泛金黄,随处可闻花香,家家泉水绕诗,户户垂杨入画,已近傍晚,可天色仍旧通明澄亮,宽敞的白石街道远处便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峻岭,仿佛望不到边,直通到了湛蓝透彻的天际上去,壮阔辽远的景色让杜晓莉夫妇赞叹不已。
车夫一路拉着车到了城区里,又钻过几条巷弄,才在一幢白墙黑瓦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平儿终归是孩子天性,车子刚一停稳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路跑进家门,嘴里喊着,“爸爸,姨妈和姨父都来啦……”待其余三人下了车,就见一身铅灰色夹棉长衫的付长东从院子里迎了出来。
已是而立之年,付长东脸上却仍有一种赤子清雅,此刻他拉着平儿的手立在门口笑脸相迎,门前的三色堇迎风开放,几只蝶儿被脚步惊起,四散纷飞,他身后的院落中炊烟袅袅,草木葳蕤,天井中晾着才糊好的各色油纸伞,恬淡之中叫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杜晓莉忍不住望向菱歌,她正好也看向杜晓莉,二人四目相交之中杜晓莉发现她眼中从前那种倔强和傲世已经变成了柔软与祥和,不禁想起她从前经历的种种,心想或许这就是她历经沧桑之后真正想要的与世无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