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早晨邵桦起床后主动打扫卫生,之后邀他一同回娘家,被他拒绝!左全很生气:“你太过分了,完全被仇恨迷住了心窍,你毁了胡佳男的名誉,但你考虑过我没有?我的名誉同样被毁了!”邵桦笑在心里:我就是要一箭双雕,胡佳男的名誉我早就应该毁,毁了你的名誉我们才能白头偕老。今后,看哪个狐狸精还敢接近你?左全懊悔不已;不该设套让胡佳男来家里拿酒壶,现在,他才感觉到自己很卑鄙。他利用了胡佳男的热心快肠和善良,如果不是他迟迟不把酒壶拿出来交给她,她就不会在屋里等候,邵桦也不可能抓住她。如果不是风太大,天气太寒冷,开门时他又穿着单衣刚从棉絮里钻出来,胡佳男就不会发善心让他把房门关上。他却暗地里把门锁的小闩子扒下来,为邵桦捉奸找到借口……。他料到周一上班之后,领导会找他谈话了解情况;朱清民对他好,在二车间的群众有目共睹。他特别害怕工艺小组的同事把他看成觊觎朋友妻子的不仁不义之徒。所以,他想为自己多找些说法,既能为自己开脱,又不至于把胡佳男伤害得太深。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打乱了他的思路,左全警惕地问:“谁?”朱清民在屋外回答:“我,朱清民,在家啊,开一下门。”左全打开门,让朱清民进屋。“邵桦呢?”进屋后朱清民只见左全一人,便问了一句。“带孩子回娘家了,你坐吧。”左全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地面,并顺手拖过一把椅子。朱清民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家里收拾得很干净!”
左全:“邵桦起床后收拾完卫生才走。”
朱清民:“怎么不和她一块去,吵架了?”
左全:“她把事情闹得太大了。”
朱清民:“如果小闩子不下,她能用钥匙打开门就不会闹成这样子吧?”左全没有回答。朱清民继续问:“你为什么要下小闩子?”
左全:“我没有下小闩子。”
朱清民:“那就是胡佳男下的!”
左全:“可能是关门时它自己掉下来的。”
朱清民:“从前发生过类似情况吗?邵桦遇到过小闩子自动掉下来的情况吗?”左全不语。朱清民站起来走到门边,将门开关了十来次,没遇到一次小闩子自动掉下来。朱清民又打开后门,看了看院子和两家的厨房,回来问左全:“如果说小闩子是自动掉下来的,你为何要她躲起来呢?这厨房藏得住人吗?这不是让她把手指伸给人家咬?!”
左全:“我只能说对不起,这是一场误会,闹成这样我和你同样难受。”朱清民感觉没有必要再谈下去,起身告辞。此行他得到两个答案;一邵桦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说明她没有因为抓‘奸’而丧失理智,按她的品性应该继续与左全闹才是。二、小闩子肯定是左全故意扒下来的,胡佳男骂左全是流氓东西,说明开始她不知道关门时小闩子下了。从左全家里出来,朱清民骑车来到岳母家。胡佳男坐在椅子上为他织毛衣,看上去十分憔悴,被打的那只眼睛更加青肿。朱清民心疼地告诉她:“妈要我接你回家。”昨晚,胡佳男夜不能寐,期待的正是这句话,感动得潸然泪下无法用语言表达。岳母见事有转机,赶忙催促:“奶奶(随孙女喊)要你回去,你还不赶快跟清民走!”胡佳男忧心忡忡:“不怕我毁了你们家的名誉?”朱清民矛盾地回答:“妈相信你。”胡佳男:“妈相信我,你不在乎吗?”朱清民:“我要找厂领导解决问题!”胡佳男没有选择,大妈也害怕女儿被‘捉奸’后留在家里,自己跟着丢人。胡佳男只能跟朱清民回家,她明白他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首先是来自社会舆论的压力。二是朱清民作为男人在感情问题上的排他性。三是自己不愿意直面客观事实。她明白事情弄到今天这种地步,自己是有责任的;都怪该死的虚荣心。左全正是抓住了她好虚荣,才能通过真真假假地表演来获取她的信任,赢得她的同情。
星期一上班不久,邵桦就在技术科找到朱清民。她把他带到一处方便谈话的地方,开诚布公地说:“今天找你谈,是觉得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们谈话的内容可能会打破性别概念,即:我不把你当男同志,你也不要把我当女同志,我们才能放开谈。我和左全从谈恋爱到结婚感情一直很好,胡佳男在我们结婚前就觊觎左全,向左全挑唆,说我配不上他……”
朱清民插话:“很多人都这样认为,也包括我。只不过大家都没有胡佳男坦率,照直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不过,据胡佳男讲,当时左全否论与你谈恋爱,她才说直话。当然,这么说是不对的,胡佳男讲我听时,我警告过她;谈恋爱结婚是人家自己的事情,旁人不应该评判,你会惹祸的。”
邵桦争辩道:“胡佳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是吃醋,她喜欢左全。我记得她怀孩子的那一年,挺着一个大肚子还站在左全的刨床边聊天,非常投入。刨床刨下的铁屑四处飞溅,烫得她跳来跳去都舍不得离开。我亲眼看到的!”朱清民:“我认为那只是表面现象,你太多心了!说明你没有自信心,想知道左全刚分到工艺小组时,胡佳男是怎么提醒我的吗?她问我:你把他弄来干什么,你与他不是一路人,他会给你添麻烦的!这些话能够反映她喜欢他吗?”
邵桦不正面回答,并拿出了杀手锏:“就在一周之前,左全加班,晚上胡佳男从家里骑车跑到车间来找左全聊天,你知道吗?”朱清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马上镇静下来:“你的言下之意是,胡佳男为了能跟左全聊天不辞辛苦?那我问你,胡佳男怎么会知道左全晚上加班的呢?……我与左全是好朋友,如果她是偶尔经过,看见了左全在加班,走上去聊聊,难道不能理解?”
邵桦:“有什么重要事情非得晚上单独聊?”
朱清民:“那我不管,若有必要胡佳男会告诉我的。”
邵桦:“你很自信?”
朱清民:“你缺乏自信!”
邵桦:“笑话,左全不到18岁就开始和我过xing生活。他爱我,每次都会把我整得死去活来。”
朱清民:“xing爱不等于爱情!”
邵桦突然显得很神秘的样子:“前天,你还得感谢我即时回家,冲散了胡佳男的好事。不然,那天左全是喝了酒的,本来左全看不上胡佳男,但酒喝多了人就糊涂了,说不定把她当成了我。要真把胡佳男上了,那非得把她搞死不可!你不知他有多厉害,多亏我你才没戴成绿帽子。真的,前天我进屋后,首先铺床。我仔细检查了床上每一处地方,查看有没有液体遗留物。你想,胡佳男难得遇到一次,如果发生那事……该有多少水流出来啊!结果,我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我逮她之前,仔细看过她的头发,梳得很光滑很整齐没有一缕凌乱。衣服很新很平整,没有滚压拉扯过的皱褶,我敢保证左全没有动她。左全的xing生活很有规律,胡佳男去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刚做过一次爱,他折腾了我两个小时。我承认你文化水平比左全高,但在性能力方面他那种野蛮、强壮你只能算小儿科。胡佳男从你身上是得不到的,所以,她长期暗恋左权。”
朱清民鄙视地调侃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只能算小儿科?……你放心,胡佳男身体不好,没有你那么强的性要求……也没有精力暗恋左全的野蛮和强壮。既然你认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为什么还要下毒手打她?!”
邵桦:“没有发生?如果我没及时回家呢?你想,为什么小闩子下了?”
朱清民:“左全说是它自己掉下来的……难道你认为是胡佳男扒的?凭什么就肯定不是左全下的小闩子呢?!”
邵桦:“躲到哥哥的厨房里去,肯定是她自己走进去的吧?不做亏心事干嘛要躲?”
朱清民:“左全不是说,是他要她躲进去的吗?是你叫门时的淫威把她吓住了,你喊小闩子下了,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况且她打不赢你,一时糊涂躲避可以理解。”
邵桦:“你真认为她有那么糊涂?如果她心中无愧,她应该马上给我开门!”
朱清民:“那不是一样被你打吗?”
邵桦:“打她是为了给她长记心,不准她再来gou引我家左全!”
朱清民:“神经过敏!你捍卫自己的婚姻没有错,关键是你没有抓住左全的心!”邵桦低估了朱清民的承受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她想用‘性’事来佐证胡佳男追求粗野、喜欢左全,挑起朱清民的嫉妒,让他与胡佳男闹,最好是闹得妻离子散。没想到昨晚自己酝酿了一夜,就为今天的台词和表演,而朱清民却表现得如此的淡定。
其实,朱清民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坚不可摧,应该承认邵桦的话对他是有影响的。至少胡佳男还有事情瞒住他!几天以来,朱清民的心情没有因为胡佳男闭门不出而平静,他一直倍受煎熬;作为男人无论是在舆论上,还是在思想上,朱清民都想拥有十二分的理由来证明妻子的清白!他才能够理直气壮、踏踏实实地做人。而胡佳男只要提及此事就心烦,她认为自己没作对不起他的事,认为他问细节找证据就是不相信她!折磨她!
当天下午,朱清民到二车间找贾书记。贾书记很客气,又是递烟又是倒茶让座。见朱清民闷闷不乐的样子,贾书记耐心地劝导:“小朱啊,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啊!早晨,我已经找小左谈过,他跟我说的内容早对你讲过,如果是他说的那样,这件事就是一场误会。邵桦打伤了胡佳男,还把新衣服撕破了,组织上本来可以出面要求她赔礼道歉、赔偿损失。但是,现在邵桦抓住下小闩子和躲藏行为不放,组织上出面解决,只会越描越黑。小左的解释和邵桦的理由都说得无懈可击,你们只有认栽,吸取教训。”朱清民:“您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贾书记:“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日久见人心,你还年轻慢慢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
从贾书记办公室出来,碰到叶震。叶震把他拉到旁边,关切地问:“你的脸色很不好看人都瘦了,不必太往心里去,我和李永利问过左全,他说完全是误会。”朱清民:“可邵桦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你说我怎么收场?”叶震犹豫了一瞬:“贾书记怎么说?……听说,加工资的时候林应红找邵桦谈过话,好像是胡佳男跟邵桦比出勤率,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邵桦报复她吧?”听叶震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朱清民的心情反而放松了许多。邹嘉华从旁边经过,看见叶震和朱清民站在一起说话,就走过来:“怎么回事?……唉,与其现在着急,何必当初听我的……!”朱清民哭笑不得,扭头便走。叶震拦住邹嘉华:“你这么说是安抚他,还是雪上加霜?”邹嘉华:“我是为他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