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棍,张三来见你了。
哈哈,再也不需要那些繁琐的拜祭了。
别了,好机油江水寒。
嘿嘿嘿,三哥早就懒得助纣为虐了。
可惜了呢,没有用到250西西,也没能看遍所有的风景。没有喝遍所有的美酒,也没能享受完那几盒短丘吉尔。
就这样了吧。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唉,不对啊。老子手指头都特么动不了,凭什么眼睛能闭上!
他快速睁开眼,拼命地做全身心挣扎。可惜除了眼皮能动外,眼珠子可以咕噜咕噜乱转外;舌头能动弹,但因为嘴皮紧抿,乌鲁乌鲁地发不出声。耳朵也能动,那还是上古年间跟着宰相刘罗锅学的手艺呢。
剩下的哪个部位都动不了。
强烈的窒息感,不是来自紧张和震慑,而是,他无法呼吸,除了肺叶下岗待就业外,他的心脏也根本没有跳动。
这是梦魇?
话说老子刚才那几枪是怎么射出去的。
话说边上的房子呢,怎么就剩下了一条狗。
话说这条狗也变得太大了吧,吹气球也不是这么个吹法。
话说人间仙境丝缕白絮呢,怎么一转眼就剩下两颗眼珠子了。
怀疑这个词语,一般接着否定,而且是全盘否定。
所以原本亲密无间,一加一小于二的两公婆,很可能因为一张照片,几条信息转瞬翻脸,然后投笔从戎,刀兵相见,你死我活,血肉模糊,藏尸床底,碎尸冰柜,斧劈锅烹……
根据古印度梵典《僧祗律》上面的记载: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昼为三十臾。
按照这个算法,一个念头0.018秒,一秒钟有50到60个念头。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能让人思绪加快,感受时间流逝加长。一秒钟怎么也得打个二十折,有百多个念头不算过分吧。
一个念头就是一个主意,一段信息。
所以想法这东西并不值钱,早有倒霉鬼扔掉公文包脱掉西裤,穿着裤衩踩着拖鞋,迎向西北风,站上中观村大厦楼顶,跨过护栏,庄严宣布,没个原型机就敢忽悠投资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然后纵身一跃……
幻术就好办了,简单,三哥是怕幻术的人吗!
他心神投入识海,点燃神火榜排名第七的红尘浴火,唤出血脉榜第十九的白骨真身,脚踏莽荒榜排名第二的十八品绿莲,头顶天赋榜排名第四的一轮煌煌大曰,周身环绕神兵榜排名第九的亚瑟圣盾。
肩膀一晃三丈六,气势磅礴,气壮山河,气吞万里。
当然,这些都是木有的。
这毕竟是一个不看脸的伪硬科幻的世界。
作为一只内心戏特别丰富的宅男,张三没有轻言放弃。他做出了剧烈的思绪斗争,碰撞出美妙的哲学火花。像上岸的鱼一样辗转反侧,如下海的羊驼那般一往无前……
他知道自己中了幻术,或者说中了一条狗的特殊能力。他认出了这是一种幻境,但是依然没鸾用。
就像明明认出月读,仍然要被鼬砍上几千几百刀一样。
明明不一定知道月读,但是明明会用。
张三很想像小强那样表演一番狠狠地单手刺自己一苦无,败败火,促进新陈代谢,顺便清醒一下头脑的骚操作,可惜他真的做不到。
他没有苦无,而且他一根手指也不能动。
现实大约就是这样,被绝望,然后摸到一根稻草,死命一拽,断了,更加绝望……
狗嘴的热气几乎喷在脖颈上,他觉着真的完蛋了。
直到“噗噗噗噗”一连串排泄孔泄气的声响,打断了时光的流逝。
随即从天际远远传来一声闷吼,巨狼迅速缩水,它的两只眼睛不在那么明亮,周围的色彩在回归,那种踩在云彩上喝酒般摇摇晃晃的迟钝感消退了。
是东风速射手枪的声音,刚才在枪械库听过老师爷试射。
不枉三哥带着这条老咸鱼,虽然他不如小萝莉“溜溜溜”喊得甜。
张三迅速扑倒,接上一记天旋地转十八翻。
他没敢开枪,怕时间不够用,也怕物理惯性。
扑倒,锁喉,大约是食肉动物的惯用连招,镌刻在基因层面的那种,应该比那些一块游戏币就能消磨半天时光的天才小学森还要烂熟。
所以哪怕春城犬被老师爷秒杀残血,也很有可能顺势一呲牙,啃张三一口。
大约是濒死的思维加速技能尚未冷却,张三滚了两圈后,还秀了一把骚操作。
他顺手把“粗又硬”抵在地上,直直地竖了起来。
然后继续滚半圈,才四肢着地快速爬了起来。
“梆……吼……嗷……呜……汪汪……”
倒霉的明明尝试一只狗表演乐队合奏,音域覆盖了从泰迪到西北狼的宽广范围。
本就带伤吃了好几发子弹,腿脚脖颈都不利落的它,又挨了赵智慧几枪后,速度和动作都受到了影响,加上扑杀目标姿势诡异地滚走了,它连个肉垫都没有捞到。
明明四肢捣腾着,满眼惊慌地看着胖虎体侧五米多长的楔形大砍刀,在视线里越拉越近。
“梆……”它终于合身撞在了楔形刀上,按照物理学相对速度的概念,大抵和胖虎甩尾,怼它一刀的效果相当。
明明的前腿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刀痕,皮肉外翻,腿骨隐现。位于同一水平线的脑袋同样受创,一只狼耳被切掉离体了,露出耳根下长达五六厘米的森白头盖骨。
血水不要钱似的喷洒。
“吼……”它被彻底激发凶性,对自身伤势不管不顾,前腿用力一弹,上半身高高抬起,对着可笑、缓慢、笨拙、愚蠢、翻滚的小号铁包肉,
原地扑杀!
等待它的是一根杵在地上,长度一米三,直径三公分,枪尖三棱鼎力的“粗又硬”。
大家基本上都是下意识的动作,虽然张三属于超常发挥。明明反应很快,但仍然无法脱离惯性定律,不可能扑到一半,顿悟了,收回姿势,盘腿缓缓坐倒,顺便皈依。
它大概还没有深入领会人类小说里面高手的无所不能。
“噗嗤……”“粗又硬”势如破竹,斜着贯穿了明明的脖颈。
“嗷……”
明明剧烈挣扎,脖颈抑扬顿挫,用力扭动。可惜粗长的“粗又硬”不仅没有掉下来,反而硬生生把它的护挡,从脖子上面刺穿了出来。
春城犬双目尽赤,彻底疯狂了。
它用狗掌快速、大力地拍打“粗又硬”,锋利的爪子把水泥地面捯饬的一片狼藉。它蹲坐着狗立而起,用两只粗大的前爪夹着枪柄死命往外薅。
直径五公分的镂空三角锥护挡,如同倒刺一样,死死卡住骨肉,哪里能薅得动。
伤口不断撕裂扩大,鲜血飙射。随着它转圜,溅出了一个圆圈。
“呜……”
大约是最终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看到了生命的尽头,明明一声低咽,轰然倒地。
它身后是胖虎,
五米长的大砍刀。
就问你怕不怕。
明明也怕,它又不是鱼唇的土狗。可惜明明光顾摆姿势,没照料好周围环境。
于是它的狗头又撞上了胖虎的刀。
这次没有助跑,按理讲伤害不大。但是明明满身的荣誉,鲜血几乎流尽,早就疼的麻木不仁,根本分不清受伤程度。
加之刚才栽在这把刀下,心有余悸。
已经倒下的明明立刻睁开了狗眼,麻利地往远挪蹭。
然后再次缓缓倒下。
这特么……
继初代景德镇亭长·姿势便秘·马丁,二代景德镇公子·血轮眼·一登大师之后,第三代万瓷王诞生了?
小山村里正·家的狗·眼含日月·明明?
张三退了一步。
明明努力地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腹部。它摇了摇尾巴,带着柔弱的目光静静看着几人。
鲜血在它身下蔓延,流成一滩。
“汪汪……”它吐着舌头,狗脸带笑,低声呜咽。
张三又后退了两步,站到师爷边上,静静看着它表演。
静静不是狗,静静也不是人。
赵老师爷八字步仪态万千,双手端着两把东风速射手枪,颇有些双枪老太爷的飒爽英姿。
那个捂着脖子的倒霉蛋大概率咽气了,或者差不多咽气了。女人拉开他的手,露出破破烂烂的喉咙。
她干嚎了一嗓子,捡起两把西瓜刀,低下头梗着脖子,咬紧牙红着眼睛,像一头血液倒灌入脑的蛮牛,快步坚定地赶了过来。
老师爷赶紧让到一旁。
张三皱皱眉,一把捏住她的后脖颈,不容置疑地说道:“等一会儿,现在不能过去。”
那可真是一条狡猾的狗,能屈能伸,把街头混混骨子里都是润滑油的天性发挥、运用到了极致,实乃狗中大丈夫。
这种玩意儿,一般会留下一股劲,给敌人一口狠的。
按照利润最大化的商人逻辑,应该把她放过去,即使不能杀了那条狗,也能扩大战果。
如果同归于尽也不错,那样一了百了,连事后的增值税单都能省了。
可惜张三不是商人,他是个老实人。他付出劳动,也希望别人尊重他的劳动成果。
我救了你,你不能在我面前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