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你在玩什么?”她凑过去,用高兴的语气问,她实在喜欢这个做工精致的布偶。
他低着头,认真的将玉簪子插在布偶头发上,她望着他,他垂着眼睛,窗外的阳光正照进来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洒落一地的光点,卧蚕下居然隐隐发着青,像熊猫的黑眼圈,呀!这么点个人就有黑眼圈呀,晚上去下夜了?
“九王,难道你不知道,不理人,是没有礼节的行为么?”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再不说话,不理你了?”
“不理你啦!”
“真的不理你啦。”
李青宥扭过头去,然后眼睛偷偷斜看着他,为了范叔叔的亲自引荐,她忍!她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脸凑上前道:“小王爷,和姐姐说句话,姐姐请你吃糖葫芦好不好?”
说到这,他终于抬头看她,用淡定自若的声音说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烦。”
“……”
李青宥哭笑不得看他,所以说她讨厌这些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小孩子!不懂规矩的小破孩!
翌日早上,李青宥在床上睡得正香,屏儿过来叫醒她,道:“盈盈一水间来人了,让姑娘早早起来收拾,天亮就要到王府。”李青宥大喊一声“救命”,就被母亲大人从床上拎了起来:“还睡,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睡懒觉。”李青宥看着母亲大人在眼前放大的脸,怒道:“不是去充数的吗,怎么还要去?”这时候,母亲把她收拾整齐,道:“臭丫头,胡说什么。这是我们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这么大的福气砸到了我们头上。你现在说什么胡话?”李青宥被推到了门外,看到门口的李嬷嬷,鬼使神差地安静下来,然后跟她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早上天一亮她还是会准时到盈盈一水间陪这小王子,每天都对着他就像自说自话,笑话,趣事,想他笑一下也好,可是没用,他只是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漠不关心的样子,不管青宥做什么,哪怕是她无意间摔了一个跟头,他也只是把在木偶上的眼睛抬起来眨了眨,然后继续玩他的布偶。除了那个布偶,这个世界好像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
李青宥怀疑他又聋又哑。
李青宥将这个情况向父亲大人说过,结果父亲斜她一眼:“一天到晚,说什么胡话,王府里让你去干嘛!不就只是好好看护着他嘛,陪他聊聊天。”
李青宥撇了撇嘴巴:“父亲大人,聊天不用说了,他会说话吗?再待下去,我也要又聋又哑了。”
父亲看着她巴拉巴拉的嘴巴道:“那我们要烧高香了。”
她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这么虐待我!
李青宥改变了策略,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她优哉游哉像玩宫殿游戏,去王府,进他房间,,躺在地毯上看她的小人书,吃她的果子,睡她的安稳觉。
一个空间,两个世界,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直到有一天,他只拿着那支玉簪细细打量,怀里的布偶被他放到一边,这吸引了李青宥的注意。
这支玉簪,质地细腻,却是脆弱易折。
李青宥记得母亲也有一些玉簪,小时候,她曾经偷偷戴过,还不小心掉到地上摔坏了一支,被母亲发现,关了自己几天的禁闭,然后母亲把首饰盒子锁起来,后来就再也没敢去拿玉簪子了。
只见青翼熟练的将玉簪子顶端拆开,就像抽出一把宝剑的剑鞘,拆开后,里边是蛇形簪子,蛇身上细鳞可见,他拿着棉质手帕,细心擦拭着。
她凑过去看着地上纤巧的簪子,这样放任簪子里面还嵌套着簪子,简直精妙绝伦,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这样的玉器师傅可真的是匠心独运呀,技术卓绝呀,能把这么精巧的玉雕琢成镂空,还藏了一个天地在里边,想来定非凡人。
李青宥忍不住惊叹道:“哇!这簪子做的可真精致,若不是亲眼见到,我真的难以想象。”
他没理她,将擦好的簪子又组合起来,动作麻利熟练的和武侠高手一样。
她看着他手上的簪子,莹白的光芒,沉甸甸的感觉,簪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透明:“呼,给姐姐看看。”
她忍不住抢过簪子,嗯,沉沉的!手感和别的簪子没什么两样。
一直静默的青翼忽然像被火烧到了尾巴,跳起来就抢。
李青宥高举手,笑着看静默少年终于有了一丝紧张的冰块脸,得意地呵呵笑了两声,这个小郡王终于有些反应了,她躲开他的扑抢,道:“乖,给姐姐玩一下。”
青翼眼睛瞪得圆圆的,纯黑色的眸子闪着亮闪闪的光彩,眼神凶恶的可怕,就像一只被惹恼的小兽。他用力的争抢着,却因为身高不占优势,只是徒劳无功。
李青宥转着圈子躲开他一次次的争抢,举着玉簪,继续用眼神用眼神逗着他,道:“说声姐姐好美我就还你。”
青翼恶狠狠瞪着李青宥,退后一步,饿虎扑食一样猛地扑上来,他的个子只到她的肩膀,他扑得很用力,她被撞得被迫向后退了一步才站稳,幸亏还只是个小猫咪。他趁机拉下她高举的手,用力地扳开她一根的手指,李青宥就是不给他,紧紧的握着玉簪,看着他满头大汗,眼神里竟然出现了恐慌的神情。他的力气没有她大,掰了半天也没掰开第二根手指,忽然他张大嘴,露出一抹洁白锋利的牙齿,狠狠地咬在她的手腕上。
“啊!!!好疼!”李青宥尖叫一声,疼得哭了出来了,手一松,玉簪掉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几乎听不见。可是他还死死咬着自己的手指,她使劲的推拽他,他后背的衣领都被扯了下来,他还没有撒口,他就像是一只小猫咪,不一只小老虎,咬住了自己的猎物就不松口,李青宥疼得又哭又叫。
她的哭声引来了府里管事的李嬷嬷,李嬷嬷推开房门,看着地毯上的鲜血,先是一怔,然后急急地跑上来,抱住他,哭喊道:“青翼快松口,你伤到人了。”跟来的范叔叔也一并帮忙。
可青翼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越咬越用力,一刹那她好像看到他的眼睛也是红色的,她又疼又怕,嚎啕大哭,范叔叔帮着她将青翼的下颚捏开,李青宥立刻将手缩了回来,手腕上几个牙齿形状的小孔,鲜红的血液呼呼的往外冒,抬起手就想打他,却被范叔叔拦住:“打不得。”
她哭哭啼啼地瞪着青翼,因为岔气不停地打嗝,他弯下腰,捡起地毯的玉簪,抬起脸,表情淡漠的出奇,嘴角上的血迹有些干了,他低垂着眼睛,终于开口说话:“不要碰我的东西。”
李嬷嬷走上前来,用手帕简单包扎了李青宥的伤口,着急道:“青宥,快宣太医。”
她高举着右手,让太医看了看,太医说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幸亏没有伤到骨头,就是伤口太深了,也许会留下疤痕,她看着手上白色的绷带,心里愤愤地想:小破孩,可恶,让我再见到你不揍死你!
回到家,李青宥将手腕上的伤口给母亲看,妈妈心疼地在她伤口上摸了半天,瞪着父亲道:“我说这事儿费力不讨好吧,你还不信,你看把我们青宥咬的,那小郡王古怪得很,你不知道啊?”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青翼聪慧着呢。”
妈妈不屑道:“聪慧?聪慧还张嘴就咬人?简直就是一只野兽。”
李青宥点头附和:“就是小野兽!”
“什么野兽!什么小野兽!”父亲生气地拍着桌子,瞪着她娘俩:“你范叔叔当年为我挨了一枪都没叫疼,你被他外甥咬了口怎么了?”
她郁闷地看着包扎严实的伤口,满肚子委屈,站着说话不腰疼,咬咬你试试,看你疼不疼。
母亲不乐意地拍了父亲一掌:“你说的什么话呀,你没看我们闺女疼得都什么样了?”
“哎。你懂什么?”父亲叹了一口气,看着她道:“青宥,青翼是个苦命的孩子,你让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