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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香梦沉酣,玄幻之境

今日是乐正碧萱的生辰之仪,众人都喜她稳重和平,苻训英早早邀了亲友,在京城最大的教坊——天香教坊,置了酒戏。

身为京城布商的苻训英今日格外兴奋,曲子还未唱完,忽然拿了一杯酒走到戏台中间,道:“今日是碧萱的芳辰!感谢各位赏光!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小女乐正承蒙大家关照,在梨园也算是略有虚名。愿全场的各位贵客,吃好,喝好,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好,干杯。”戏院的人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时矣是个矮壮个儿,斜肩厚背,肩膀滚动着走到李宥兮桌前,当着众人的面,把酒壶扒到他宽松肥大的外衣左手兜里,扫了一把糖果、点心,有半斤重,揣进兜里。

他大摇大摆走到苻训英面前,向乐正碧萱表示祝贺,顺便接受了两支的香烟。

李宥兮醒来,看着墙上的画,桂花树下嫦娥衣袂飘飘,蹁跹袅娜,环佩铿锵,珠翠辉辉,抱玉兔出游,才知道自己做了梦。

看了看嫦娥的纤腰楚楚,李宥兮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腰,看了看嫦娥的唇绽樱颗,她又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看了看嫦娥的华服馥郁,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不整,心道:“我和嫦娥只差一只兔子的差距。”

“你醒了?你眼睛没事吧?”

冷香幽幽搭配着这样一张月朗风清的脸庞,是他,是他,的确是他,冰珊阁阁主景愿。细长双眼,琼鼻樱唇,清肌傲骨,呵气凝香,满目骄色,风雅至致!没想到他一直是素颜呀,没想到近看也这么好看。

李宥兮眼睛快拔不出来,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才貌兼备,文武双全,静像松生空谷,色如霞映澄塘,文若龙游曲沼,神似月射寒江。瑶池之神什么样,她没见过,紫府之仙,她不知道,想来也不过这样吧。别问她从哪里看出来的,谁让夸人的话就那么几句。

“没事,很好看。”

“什么好看。”

“你,不,是我很好。”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不是无暇闲居吗?”

“这里是无瑕仙府。”

景慕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李宥兮拍了拍脑袋,神思有些清明,头脑中的影子和眼前的人影合二为一。一样的冰雕玉琢,一样的玄衣映辉,连刘海的长短与眼角的红痣位置也一模一样,只是气质平和,神情淡然与记忆中有出入。

天香教坊的苫卜公子正在专心致志地唱戏,他甩着云袖,然后抖落出一个个袖花,一心一意地练着动作。当他练习的时候,千面虎视耽耽地从花树后面横着飘出,飘到苫卜身后,越飘越近,然后毫不迟疑地冲上去,在苫卜细嫩的颈背上狠狠刺了一下。苫卜挣扎了几下也摆脱不了一刺之后的命运。苫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麻痹,硬化,然后不能动弹。一秒钟内,他便眼睛翻白,呼吸消失。鳌鬼快乐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抹抹嘴角的血迹残酷地把尸骸都在一边,骂道:“这么弱的真元,白费老娘半天的功夫。”

千面艳鬼没人可以否认她非常漂亮,非常可爱。皮肤比绸缎顺滑,比牛奶白皙,身材玲珑精巧,凹凸有致,着装高贵典雅,色彩协调,乳白色的棉质衣裙,紫色的花朵坠饰,胸上一段淡绿色的带子。

专吸人血的母老虎千面艳鬼,她喜欢横着飘着走路,有点像螃蟹,所以也有人叫她鳌鬼。她使用的武器是鳌刺,一根镶在扳指上的毒刺。她不会远攻,擅长“短打”。她化妆成各种人物,混迹在人群,等待着猎物经过,然后上去在他颈部轻轻一刺。

平地楼地处银岭,浮云萦绕,景色迷蒙,离奇幻化。

带露折花,花犹鲜艳。夕阳西窗,古琴随云起,奏的都是《红颜曲》,明亮又欢快。

桌上的牛肉、鲫鱼、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米饭、馒头已是一片狼藉。食物的蛊惑,没人拒绝得了,香气阵阵,时光好似凝固。

凤羽大荒不这知何人所创,不知何人可入,被封存已久,它可能只存在于虚无之中,吸收日月之精华,与蜉蝣为伴,没人知道能够去的路径。

夜晚庭院空空,院子中间有一棵半死的梧桐树,树下有一只白头的鸳鸯。荷花红衣脱尽,幽香断绝,蜂蝶踪迹已尽,只留一片苦苦的芳心。

楼前扁额上大书两个大字:“悼夕”。左右柱子上分别刻着一行字:“徘徊终离去,回环觅生天。”

大门对面挂着四幅画,上书“一半梧桐四境”。从左至右依次为:

第一幅画上只有一片空白。此画就像《寒江独钓图》上不见了小舟和渔翁,整幅画陷入一片虚无,似水非水,似雾非雾,似霜非霜,满幅皆留白,令人震惊恐慌,不知所措。

第二幅画上只见一名将军。他困守孤城,前无士兵,后无援军,锁紧如铁疙瘩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焦急而无奈,何去何从尚未可知。

第三幅画上一叶扁舟夜行。一名男子立于其上,白衣飘飘,淡然恬静,如雨中之花,一去飘然。旁边一行小字“寻寻觅觅求求索索,复复还还平平和和。”

第四幅图上可见粉衣男子。萱草满地冰霜除,一双迷离桃花眼,眼波像一汪春水雾气昭昭,回眸一笑或临去秋波,教人心荡意牵。气质温润,但同时也灵气逼人俨然就是位男子。

犹记初时春衫薄,恒无心法是为念。

恒无心法:冬凶效收藏,龙潜深渊;秋吝始败落,亢龙有悔;夏吉藏盛极,飞龙在天;春悔蓄生发,见龙在田。

她读罢思忖良久,原来这是此人为所爱之人所创的心法,可见她一生对他念念不忘。

楼梯口挂着一幅隶书书法作品,题的诗也是有趣,这诗正着念、倒着念都一样,意思也不变。就是这首《咏雪》:

盐飞乱蝶舞,花落飘粉奁。

奁粉飘落花,舞蝶乱飞盐。

孟洛秋读来倒似听着有乱琼碎玉之声,不料忽觉突然寒冷,雪花缤纷,满眼皎然,这屋子里忽然下雪,是何妖孽,心情顿然大惊,不由涌出一股逃跑的冲动。下面的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下书落款不是人名,却是“恒无心法”,看来此人要么极为喜欢此功法了,要么以此为傲了。

孟洛秋一直修炼此门心法,从来没听过此门中还有此心法。

下边墙壁上嵌着古瓶。这瓶是柳叶瓶,短颈,丰肩,肩下削瘦至足,器身细长,形似柳叶,故又有“美人肩“之称。

瓶身上绘着一位男子。他妙有姿容,好神情。他唇红齿白的清秀、偏于柔美多愁的文才风流。一个男子,却如花似玉,果真是自有风流。

旁边一行蝇头小楷:“思其人不见,想所历已空。”想来此人是睹物思人,抚衿长叹,徘徊画前,不忍离去。

她将手中的花插入旁边花瓶,不料一朵花掉到了地上,立马消失不见。她重新打量了这架楼梯,阴气沉沉,诡秘不宣,心里有些发毛。

但还是鼓足勇气,拾阶而上。楼道蜿蜒盘旋而上,一眼望不尽。她走了半日,累得气喘吁吁,精疲力尽,打量着周围力打算休息一下,她坐到楼梯上,抬眼打量,这一打量,她吓得差点没有尖叫。

墙上嵌着的花瓶赫然摆着她刚刚插好的鲜花,只是鲜花已经枯萎,她伸手一碰,那花瞬间化为一地灰烬,落到地上顷刻不见。

地板上却出现几个字:“鲜花为祭,缅念古夕,芳魄有知,以此相赠。”阴差阳错间,没想到自己倒是合了这里主人的心意。

她看了半日,竟不知道“以此相赠”的“此”是什么,后面还有什么文字,她还没来得及看,又消失不见。

刚刚一直向上走,却回了原地,着实诡异。她本想探寻这座古楼,看来是没有结果,便寻思还是返回吧,便下了楼梯,行到累了,却又见了那个有着一样花瓶的楼梯口。只是鲜花字迹全无,自己无法确定是否是回了原地。

路无极,悲有余,我这是走不出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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