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过年了,年夜要去宫中守岁,皇上令带家眷,宁王不能推拒,只有带着若尘去。若尘坐的马车,宁王骑马,一路无话。因男女分席,宁王妃傻名在外,宁王怕她不识路,令人将她带到举行宫宴的春月殿。在去春月殿的路上,宁王和若尘遇见了一个貌美的女人,那女人穿着粉色的带帷帽的大氅,面容姣好如春花,一双杏眼顾盼多情,带着一个侍女正在赏蜡梅,皇家园林中,薄雪轻覆,雪地美人娇花相映甚是养眼。见宁王过来,她转过身来,行了礼,“宁王哥哥,——”一声唤出,欲语又止,一双美目紧盯宁王,似是看不够,切切思念,自然流露。宁王驻足,问道,“你也来了?”她点点头,“这一向可好?”宁王也点头,“外面冷,进屋里去吧。”说毕也不向若尘介绍那人的身份,顾自带着若尘走了。若尘将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说不定又是一个倾慕者,这个男人,魅力不小嘛,可惜她没有兴趣。走出不远,宁王才说,“刚才那是鲁国公嫡女叶凤珠,致远侯刘明道夫人,与本王自幼相识。”原来是青梅竹马,若尘明白了,“王爷不用跟我解释,这些与我无关。”若尘漠然的一句话就将宁王接下来的话给堵住了,宁王回头看了看她,没发现吃醋的表情,也有点悻悻然,这小女人,脾气不好。
却说宫宴上也有才艺表演,为了凑趣,也为女宾设了才艺表演的环节,当然不是强制的,有人愿出场,便有内监去安排。这是一个提高知名度的好机会,所以好多深闺中的小姐们都不会放过,若尘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吃饭过后,她目光呆滞地坐着,不发一言,拒人于千里之外。尽管如此,还是有人不想放过她,丞相府小姐秦珏过来邀请她共奏一曲,那笑容十分狡黠,若尘回看她一眼,好半天才搞明白这人是与自己说话,于是摇头,“不会。”秦珏鄙夷地一笑,自己上台弹琴去了。过后,又一位世家小姐刘玲兰来邀请她共舞,若尘还是摇头,“不会。”那致远侯夫人叶凤珠坐在皇后身边,闲闲地饮茶,面露深刻的微笑,这刘玲兰正是她的小姑子。叶凤珠曾是这皇城的风云人物,据说才貌双全,曾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可惜秦家势大,这才嫁了致远侯,而太子至今未对她忘情。一个女人,能得皇家青目,做人自然是很成功的了。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才女与宁王在幼年颇有往来,好象是宁王小时候身体不好,而鲁国公府又有一个名医,于是宁王常被送去那里调养身体,一来二去,与这才女自然熟识。这一晚若尘又成了话题,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傻子兼草包,那些贵女中随便一人都将她比下去,男席那边宁王收获了不少同情的眼光,连皇上都知道了。回府的时候王爷的心情十分不好,本来他对这种无聊的比试无所谓,但听到若尘被人这样轻慢,又有些不爽,可是一看见那样瘦弱的小女孩,再一想到她的生长环境,便诡异地忍住了。事后他自忖恐怕自己是生了同情之心,一个自八岁起就再没有母亲关照的孩子,什么都不会才是正常的。
大年刚过完,若尘就来到书房求见王爷。这是十分罕见的事情,宁王本来是禁止后院的女人来书房的,却因好奇,让这个小家伙进来了。他让她坐下,等她开口。若尘怯怯地说,“王爷,您看我进门这么久,什么也做不了,太医也说我有重疾,合了七出之条,恐怕不能再侍候王爷。不如宁王您……”,话说到这里,若尘住了口,似是十分为难。宁王便问:“那便如何?”“若尘垂下眼睑,说:“不如王爷赐下一纸休书,若尘就不耽搁王爷了。”宁王心下一紧,他盯着她看,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却是什么也看不出。
“王妃何出此言?须知天家从无休妻一说。”
“虽然如此,若尘占了您的正妻之位,却有隐疾,私心不安,……”
“你是要本王休了你,还是让你出居别处?”
“其实从我的角度来说,和离最好,给我一封休书也行。这个请王爷作主。”若尘坦然地说,面露诚恳,“我不配您的王妃之位,现在甘愿下堂,绝不怨您。尚书府那边问起,我自会说明。”
宁王一听,这人说话清楚,条理分明,除了脸上的妆浓了一点,现在连痴傻之态都不装了,不禁心生疑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当下也不肯表态,“容本王考虑考虑,你先退下吧。”宁王并不想要女人,十四岁那年,他和朝云仅有的一次后,他对女人再动不了心思,他只需要一个摆设,实话讲,若尘在后院不吵不闹,很适合坐那个位置,现在的状态,其实也是宁王想要的。让她出居别处,离了自己的视线,虽不再妨碍自己的生活,却也会落人把柄。如果仅仅是求去,而没有其他目的,宁王还是可能考虑答应的,但如此被人嫌弃,宁王内心沸腾,若尘还想再说,却料不到宁王忽然动了怒,“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王妃,呆在清园便好!记住,这个王府还是本王说了算!”他盯着若尘下了命令。若尘苦笑一下,灰溜溜地从书房里出来了。在回清园的路上,若尘遇见了媚娘和朝云,两人迎面而来,见了若尘都矮身请安,若尘摆了摆手,“免礼吧。”说着便越她们而去,经过媚娘时,脚下绊了一下,一跤摔到地上,“姐姐,小心!”两人惊呼,慌忙将若尘扶了起来,若尘心知媚娘使了绊,也不点破,“无碍,二位去忙吧。”朝云和媚娘会心一笑,于是两边分开各走各道。若尘莫名其妙摔了一跤,媚娘使坏,小昭看得清楚,心中不忿,若尘却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闹起来,那媚娘也可以推说是不小心,没有实据的事,不说也罢,只是这王府后院,看来阴私也是不少,那个下毒的人,多半就在这两个人之中。媚娘有宠,可见这宁王的品味,也是值得怀疑的。